禾以南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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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喜欢与厌恶

我喜欢看着每位来店里的人面带微笑的模样,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属于自己的青春色彩。

我也喜欢听客人将自己的故事说给我听,对于经常来的人会偶尔赠送一份甜点,而那些年轻的学生,李玫会在结账时候抹去一些零头。

钱不多,但我觉得总该给这群孩子省着点。

或许她们不在乎这点钱,或许她们家庭比我想象的要富裕,可那又怎么样?

夏天路过某个路口,五六十岁的老刘在太阳底下跟着工头挖沟修路。

别人喝饮料时候,他喝着自己带的白开水。别人三三两两合伙下馆子时候,他自己坐在阴凉的地方就着一块钱一包的咸菜吃着发硬的煎饼。

老刘舍不得买烟,抽的是旱烟,十块钱烟丝加上五块钱卷纸够他抽一个月。

后来有一次路过赶上车抛锚,堵着路口影响交通,老刘顶着大太阳帮我把车推路边通了道。

再后来我会在车里每天放瓶水,路过时候递给他。

我说,“老刘你这年纪儿子应该结婚了吧?怎么你还跑工地折腾?”

老刘卷着旱烟吧嗒吧嗒抽着,笑的时候露出满口大黄牙,“儿子结婚不用管了,闺女刚上大学,我寻思着丫头在外面不容易,就出来多挣点让她别在外面受了委屈。”

那条路修完后再也没见过老刘,我知道,老刘一定是去了下一个工地的某个地方,继续为了他最珍贵的人去努力。

这不是溺爱,也不是中国式家长教育。

这是无声的爱,因为他过够了苦日子所以才会拼了命的给孩子好日子过。

我厌恶过于人心的攀比,更厌恶过于世道的丑陋模样。

小时候一直是同辈里学习最差的一个,某亲戚就会说,“你看谁谁谁学习多好多好,你这个最多也就小学毕业。”

上了初中,某亲戚又会说,“你看那个谁谁谁全年级多少多少,你这个初中能上完就不错了。”

那些被她夸赞的人在半路竞相夭折,而我这个被厌恶甚至是遗弃的废物却走到了最后。

那一刻没有荣耀,因为她不值得我去浪费波动的情绪。

大学后回家,某亲戚改了口,开始刻意的拉拢关系,“你看,我就说这孩子有出息吧!真给咱老李家长脸。”

是吗?可我知道那所谓的亲情有多少人是抱着冷眼相待的态度,又有多少人在我曾经的青春年少里充当着侩子手的角色。

她曾经的所有的恶言恶语都是那么不留余地的全砸在我的身上。

即便后来关系缓和,我也一样厌恶她,厌恶她让人呕吐的言语,厌恶她充满世道的丑陋嘴脸。

攀比也好世道也罢,因为我厌恶,所以时刻告诉自己不能变成让自己厌恶的人。

白鹭有一个弟弟,大学刚毕业那年看别人开宝马奔驰,就讹着家里买宝马,白鹭家庭比较富裕不在乎一辆宝马钱也就买了。

这孩子也挺有出息,车开了俩月驾驶证还没拿到,结果酒驾撞人逃逸被警察找到家里。

警察抓人时候那货还在被窝睡觉,自大的压根就没当回事。

白鹭爸妈总觉得这是小事赔点钱私了就好了,结果受害人家里死活不同意一直闹到法院。

最后白鹭家赔了受害人三十五万另加三年有期徒刑。

白鹭自始至终没管过那个弟弟,她说,‘一个攀比两个溺爱,总觉得这是理所当然,既然这样那就让他们自己承担吧。’

听着有些冷血,可是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现实。

没有理所应当的责任,不是所有人都要因为跟你有亲情跟你熟悉,所以就要为你背上所谓的‘责任感’。

海棠去了国外考察,小心因为学业原因去了BJ,晚上来的都是平常关系好的人,盏郁、宝儿、白鹭和李玫。

我夹着火锅里的肉自顾自吃着,这仨姑娘居然没放清汤料!害得我只能就着清水洗了吃。

“狗日的房东又涨价,我想最近重新找个地方开店。”

盏郁翻了个白眼,一脸无所谓地样子,“店里每天那么多人,房东不涨价才怪,上次跟你说整改你还不乐意,现在后悔了吧?”

白鹭夹了块豆腐放盘里望着我,从地形到位置再到人流环境挨个替我分析了个遍,“总的来说,我们支持你换地方。”

“地方选好了吗?”宝儿拿着我放电视剧上的木盒把玩着,“咦,这是什么?”

“某人的前女友送的呗,这某人一直念念不忘结果又舍不得打开,”盏郁似笑非笑地盯着我,“我说你是不是有什么精神疾病啊?就每天看着它胡思乱想?”

我拿过桌上纸巾搓成一团砸她头上,“吃你的火锅,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她们几个一直笑,弄我的想好的话不知道怎么说。

喝了口酒清了清嗓子,我说,“你们想不想入伙?李玫就算了她还是学生。”

李玫工作一直很认真,这也是为什么商议搬店时候带着她,这年头找个有责任心的学生不容易,要是可以的话我还挺希望她能继续留下。

“缺钱?”白鹭低着头扒拉着碗里的豆腐,“这几年我还有些存款,不多二十来万,明天转给你。”

我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眼睛不敢看她们,我想谁都不愿意做合伙的生意,有风险而且容易把关系闹僵。

我咬了口丸子,辣的嗓子疼,“上个月老爷子脑梗塞,我就把钱大多给了他们……”

“我也出二十万吧,反正放银行利息也就那么点,投给你比放银行靠谱。”

盏郁笑嘻嘻地望着我,“上次给你投资入伙你还不同意,现在后悔了吧!”

“我也出二十万,”宝儿摸索着盒子开口说。

说实话,盏郁和白鹭能出资我一点儿都不意外,与她们相识时间毕竟久一些,可宝儿能拿出二十万让我有些错愕,“你要不要好好考虑一下?”

“不用考虑,不过我有个条件……”宝儿神秘兮兮地盯着我,“你让我看一眼盒子里的东西就行。”

“听宝儿这么一说我们也挺好奇的,这样吧,出资入伙条件就是把你这个宝贝盒子让我们看看!怎么样?够意思吧!”

盏郁拉着白鹭和李玫跟宝儿一起挤在沙发上研究梁洛婚礼上留给我的木盒。

我倒是无所谓,这么长时间不打开不过是因为想给自己留个念想,直觉告诉我里面的东西应该让它沉睡在盒子里。

“得,你们看吧,我去趟洗手间,不过手轻点别给我弄坏了。”

“安啦安啦,我们一定小心翼翼地,你赶紧去吧可别憋坏了,”盏郁一脸迫不及待的样子,或许盒子的秘密已经吸引她很久了吧。

“你们说这里面会不会是头发或者指甲盖什么的?电视剧里可都是这么演的。”

“打开不就知道了,快打开看看……”

客厅里叽叽喳喳谈论着,没几分钟变得安静起来,我出了洗手间看着她们好奇问道:“怎么了?突然这么安静我还以为你们跑了。”

宝儿收好盒子放回电视柜上,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还以为有什么秘密呢,你要不要也看看?”

“算了吧,既然是秘密那就让它永远保存下去好了,有时候人总该留个念想。”

我摇头,曾经很多个晚上我有想过打开盒子看一眼的想法。

可每当触碰到它的时候我都会害怕,我怕它击碎了我给自己编织的谎言。

矛盾吧,可就是这么矛盾,想着打开又害怕打开,就这样反复犹豫着一直搁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