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巍峨的山峰在云雾中若隐若现,远山近岭迷迷茫茫,千山万壑之中,有的如世外桃源般,桃花,流水,阁楼,良田,人烟,仿佛是独立于世的一片净土,群山围绕之间原是别有一番天地。
树林间,鸟语花香,雾气缭绕,清新,淡雅的泥土气息扑鼻而来,时不时有几只小鸟叽叽喳喳的飞过,高耸入云的竹子任由风吹着,只留下竹叶沙沙的声音,潺潺溪水缓缓流着,清澈的水底,小石子似乎已被这川流不息洗涤得不染铅华,成群结队的鱼儿也冒出来欣赏着山间美景。
江如画斜躺在溪边的草地上,她一身淡绿优雅的长裙,长发随意地洒在草地上,头上戴着刚编好的花环,桃腮带笑,明眸皓齿,神态悠闲,真像是从画中出来的人儿一样美妙!
“吃着师姐做的美味小吃,惬意地观赏这山间的景色,如果再来一壶美酒,那便是人间天堂了”,她伸了个懒腰,眯着眼刚说完,一阵浓郁的酒香沁人心脾,她睁开眼,只见一个酒壶在她面前晃了几晃。
她伸手拿过酒壶,脸上笑意弥漫,“哈哈,吃着小吃,再来壶轻尘师兄的美酒,居于这美妙绝伦的仙境,果然是神仙般的日子”!如画转过身子坐了起来,打开酒壶仰头就喝了起来。
“你呀,就是个小馋猫,跟紫烟一模一样。”洛轻尘在她头上轻轻敲了一下说道。
如画笑意盎然地看着洛轻尘,眼神清澈如水,深不见底,轻笑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人生苦短,当然不能亏待自己啦。”
洛轻尘见她这般悠然自得的模样,笑了笑,师父门下弟子虽不少,除了大师兄,也只有她最是如师父那般的洒脱随性。
如画看着洛轻尘,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笑着说:“洛师兄,想什么呢?紫烟姐姐吗?”
洛轻尘回过神,笑道:“你若是有一天离开这虚隐山,只怕是更加宁静了。”他看着周围此起彼伏的群山,若有所思。
山中岁月容易过,当年师父带着如画来到此地,江家只有阿茉陪同,当时她只惊叹世间还有这不染尘世的人间仙境,如今一晃已快六年光景,虚隐山这世外桃源她实在喜欢得紧,可她更思念家人,想念京城的盛世繁华,这里四季如春,她却想去吹吹秋天的瑟瑟凉风,看看冬天的皑皑白雪。她知道师父对她倾囊相授,必定也不是让她久居于这山野之间的。
如画忽然有点惆怅,眼神也有点飘渺起来,繁华事散逐香尘,流水无情草自春。世间繁华如过往云烟,却唯有这份宁静才能让人心安,她不由得轻声叹息:“京城是生我养我之地,自然是想回去,这里是让我重生的地方,也是极不舍的,还真是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洛轻尘微笑地看着她,低声地说道:“你原本就属于外面的大千世界,这乡野山林自是留不住你。”
如画收回惆怅的心思,眼神恢复清澈,淡淡地笑着,“其实谁不想岁月静好呢,不过安宁背后的汹涌总会有人要去背负的,或许只有尝尽人生百态,历经世间沧桑,才算是完整的人生吧。这安逸休闲自得,却也是不少人的心血换来的!轩辕看似繁华,可北疆终是一块难以收复的土地。”
洛轻尘有点惊异地看着她,暗叹如画小小年纪能有如此境界,她看似洒脱,山林间也总是充满她玩耍的身影,可她有着轩辕的太子妃这头衔,今后也注定不能这般恣意洒脱了,才六年时间,她能如脱胎换骨一般,也难怪师父会如此信任她。
春去秋来,日复一日,如画每天在藏书阁里熟读各类书籍,在竹林山间苦练武艺,空闲时便带阿茉跟着紫烟上山采草药,甚至有时候带着紫烟和阿茉去深山茂林寻找野兽的足迹,阿茉经常欲哭无泪,本就居于山林之间了,还非要去猛兽出入的密林,她经常被吓得瑟瑟发抖,可如画却乐此不疲,阿茉没有办法,只能偷偷告诉洛轻尘,哭得梨花带雨般说那深山里有多恐怖,求他跟着保护如画,洛轻尘倒也乐意,每次爽快答应,跟在暗处小心守护,却从未有过用武之地,他经常暗自好笑,论武功他可能都不是她的对手,紫烟待她如亲妹,他便也跟紫烟一般了。
这样周而复始又过了几个月……
如画一身白色简装穿梭于竹林间,她身影如同燕子般轻巧,手里握着一把青剑,手腕快速灵活转动,只见剑光闪闪,所到之处,一片片竹叶纷纷飘落下来,她随着散落的竹叶飘然落地,如同这山雾间的仙子一般,青剑随之利落地回入剑鞘。
清虚道人看着如画炉火炖青的剑法,心中很是欣慰,六年前,不到十岁的她因寒症虚弱至极,病入膏肓,药石无医,众人都以为江家会痛失爱女之时,机缘巧合,云游四海的他到了江家,发现她虽体弱却骨骼奇佳,便把她带回了虚隐山,并许诺她父亲,六年后还他一个健康的女儿。
江家自然是欣喜若狂,因清虚不想世人知他行踪,江父便安排一行人浩浩荡荡去了江南,对外说是如画去江南养病。
这几年,她也确实如期望般那样,天资过人,心思细腻。如今,她已不再是那个柔弱的病怏怏的小女孩,不仅出落得亭亭玉立,而且聪慧过人,读书过目不忘,学武毅力惊人,琴,棋虽未专心去学,却也能无师自通,虽是在山中几年,她的才华却是不输世间任何女子,而轩辕太子身旁只有她才能比肩,才能一起荣辱与共,造福天下!
“师父……”如画动听的声音在清风耳边响起,明媚的笑容绽放,如同这林间的花儿一般娇艳。
清虚回过神来,抚着长白胡须,慈眉善目地看着她,“你这剑法练得都快要赶上你大师兄了,他当年可是师父最得意的弟子。”
如画眉眼笑意弥漫,轻笑着说,“呵呵,那有机会还真想跟他比试一下,可是大师兄一直在外游历,似乎很少回这里?”如画一直疑惑,六年多都没见过众人口中那神秘的大师兄,只知他清高雅洁,温文尔雅。
清虚沉默片刻,目光炯炯有神,微笑着说:“他这些年在北疆各国游历,增长不少见识,你们有缘自会相见的。”
如画心想着或许这世外高人都是这样神秘莫测吧,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便也不再多问。
师徒二人沿着溪边慢悠悠地走着,清虚道人打破了沉默,“如画,你如今已年满十六,和轩辕太子的婚事或许很快会被提上日程,江南那边你大哥也已安排妥当,你也是时候准备回京城了。”
如画虽有心理准备,却还是有点黯然神伤,鼻子一酸忍住了没让眼泪落下,她这几年已经把这里当成了第二个家,不管是师父还是洛师兄和紫烟,都如同家人一样,这里的一草一木,一花一鸟,都已如此熟悉,真要离开却也是不舍的,她平复了一下心情,深吸口气,恢复笑脸回头看着清风,“师父这是急着要嫁徒弟了呀?”
其实如画并不理解这个指婚,她与轩辕谨素未谋面,传说他是轩辕皇所有皇子中最出色的,也是最受宠爱的,年少时便惊才绝艳,十几岁便已是战功赫赫,早早的被立为太子。而她早年在京城除了体弱多病的名声,似乎再无其他,这样从未有交集的两个人,却被一道圣旨连在了一起,确实让人匪夷所思,如画揉了揉眉心,不再多想,继续询问道“当年师父把我带回此地,父亲却对外宣称说是去了江南调养治病,若是我回到京城,是否在此所学也不宜张扬?此地也不能暴露于世?”
清虚赞赏地看着如画,语重心长地说:“避其锋芒,必能安好。所学定会有所用之时,你自己定夺就行。世人都寻这避世绝俗之地,却不知都是心结所致,如画,困住自己的从来不是因为哪些人哪个地方,而是人的心,记得切莫作茧自缚!”
如画似懂非懂地看着师父,轻叹,“师父此番话,可是怕太子妃的身份束缚了我?那高墙红院里的生活会吞噬掉自己的本性?”
她从来没想过高墙内的生活是怎样,一直认为只要是和心爱的人,在哪都是一样,就如洛师兄和紫烟,心意相通,即使在这与世隔绝的深山老林,也是其乐融融的!
清虚点了点头,眉目间陇着一丝担忧,“轩辕太子是世间难得的奇才,这片山河也唯有他能立于云端俯瞰,而你们江家注定也是为轩辕家而生,相扶相依,便可天下安乐!”
如画震惊地看着清虚,问:“师父何出此言?”
清虚笑而不语,江家根在淮阳,那里是兵家觊觎却得不到之地,江家大公子江沐风德才兼备却不入朝为官,二公子江沐威也是文韬武略,却只是领了丁点兵权守在边塞,江家才是真的大隐隐于市,隐于喧嚣繁华的京城可是比隐于这山林要难啊,他暗想如画应也是明白的。
如画见师父不再言语,便也不再追问,江家低调行事,她是一直知道,师父何等高人,自然也是心明眼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