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政治经济学的研究方法

这里不准备全面地讨论政治经济学或经济学的方法论，既不准备全面地讨论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或经济学的方法论，也不准备全面地讨论西方政治经济学或经济学的方法论，而只准备就当前分歧较大的两个方法论问题谈一些看法。第一个是在政治经济学或经济学研究中阶级分析法是否已经过时的问题；第二个是在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或经济学研究中是否应当采用定性分析和定量分析相结合的研究方法的问题。

现在先讨论第一个问题，即在政治经济学或经济学研究中阶级分析法是否过时的问题。无论是从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视角看，还是从西方经济学的视角看，对这个问题的回答都是否定的。

社会经济生活充满着矛盾，处于不同群体、集团、阶层和阶级的人具有不同的经济利益。不同的经济学家对于同一经济问题往往做出不同的解释，得出不同的结论，提出不同的政策主张。除了认识方面的原因之外，这主要是因为政治经济学或经济学所研究的对象具有特殊性，它直接涉及不同社会群体、集团、阶层和阶级的利益。

马克思主义者公开承认政治经济学或经济学的阶级性，并自觉地站在工人阶级和广大劳动人民的立场研究经济科学。与此相反，很多西方学者不大愿意公开承认西方经济学的阶级性，尽管他们都在自觉或不自觉地力图论证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是最理想的生产方式，资本主义经济关系是最合理的经济关系，然而，不管愿意不愿意，也不管意识到或没有意识到，政治经济学或经济学的阶级性总是客观存在的。

我国有的学者现在走得很远，说阶级分析法已经过时，说西方经济学基本理论没有阶级性。这些说法不符合事实。事实是，经济学家在研究、解释和试图解决经济问题时，总是自觉或不自觉地站在特定的阶级立场，代表和维护特定的阶级利益，接受反映特定阶级利益的意识形态，采取符合特定阶级利益的价值判断，鲜有例外。而这一切会在他们的经济理论中得到反映和表现。这就决定了政治经济学或经济学在性质上必然不同于没有阶级性的自然科学，也决定了阶级社会中不存在为各阶级共同接受的统一的政治经济学或经济学。

现在再讨论第二个问题，即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或经济学是否只适宜于用定性分析法，而不适宜于用定性分析和定量分析相结合的研究方法的问题。对这个问题的回答也应是否定的。数学方法可以而且应该成为政治经济学或经济学的一种有用的辅助方法。

数学是具有高度抽象性的科学，它研究现实世界中纯粹的量的关系和形式。正因为如此，数学的应用范围很广，它在许多知识领域中起着十分重要的作用。任何事物都具有质的方面和量的方面，都是质和量的统一。对事物的质的认识是认识量的前提，由质进到量，则是对质的认识的深化。从这个意义上说，一门科学只有在成功地运用数学时，才能达到真正完善的境地。经济范畴和经济过程同样是质和量的统一。在对经济关系进行质的分析的前提下，对反映经济关系的经济范畴和经济过程进行量的分析，将有助于对经济关系的质的认识的深化。从这个方面说，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所揭示的原理和规律，不少都有可能用数学语言来表达，用数学模型来表示。当然，在经济理论研究中应用数学方法，绝不意味着能用数学的政治经济学或经济学取代理论的政治经济学或经济学，经济理论思维不可能被经济数学方法所代替，正确的经济理论永远是在经济研究中应用数学方法的前提和出发点。

对于经济科学而言，数学只是形式。不能认为只有西方经济学可以采用数学形式，马克思主义经济学不能采用数学形式。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和西方经济学的根本区别在于经济理论的内容，而不在于是否采用数学形式。马克思自己就曾经想用数学方式说明经济危机的规律性，他写信给恩格斯，说：事情是这样的，你知道那些统计表，在表上，价格、贴现率等在一年内的变动是以上升和下降的曲线来表示的。为了分析危机，我不止一次地想计算出这些作为不规则曲线的升和降，并曾想用数学方式从中得出危机的主要规律。

现在，我国高校经济类专业学生一般都学习经济数学课程，具有一定的数学基础。可以设想，如果我们现在有两种政治经济学教科书，一种是采用定性分析法编写的教科书，另一种是采用定性分析和定量分析相结合的方法编写的教科书，让经济类专业学生自行选择，那么，恐怕大多数同学都可能选择后者，而不是选择前者。

当然，定性分析和定量分析相结合的政治经济学教科书不是一下子就能写出来的。这需要做大量的、系统的、艰苦的研究工作。在这方面，西方经济学家在经济理论研究中应用数学方法的经验和教训都值得我们总结和借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