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孝节烈篇

《左传》(二则)

祁奚之忠

本文选自《左传·襄公三年》。祁奚在向国家推荐人才时，外举不避仇，内举不避亲，唯才是举，完全摒弃个人成见和恩怨，这才是真正的大忠。当然，今天我们在理解“不避仇”、“不避亲”的问题上，也应该把握好尺度，而决不能使它们成为一些心术不正的权势者用来搞任人唯亲、结党营私动作的遁词。本篇题目为编者所加。

祁奚请老^注311，晋侯问嗣^注312焉。称解狐，其雠也，将立之而卒。又问焉。对曰：“午^注313也可。”于是^注314羊舌职死矣，晋侯曰：“孰可以代之？”对曰：“赤也可。”于是使祁午为中军尉，羊舌赤佐之。君子谓祁奚：“于是能举善矣。称其雠，不为谄；立其子，不为比；举其偏，不为党。商书曰：‘无偏无党，王道荡荡’，其祁奚之谓矣。解狐得举，祁午得位，伯华得官，建一官而三物成，能举善也。夫唯善，故能举其类^注315。诗云：‘惟其有之，是以似之’。祁奚有焉。”

子产论尹何为邑

本文选自《左传·襄公三十一年》。本篇题目为编者所加。子产是在子皮的推荐和支持之下走上郑国政坛的，在子皮推荐自己的亲信、少不更事的尹何为邑时，却被子产以国家利益为重而予拒绝。在普通人看来，子产这么做似乎有些不近人情，甚至是“忘恩负义”。然而，令人钦佩的是，子皮不仅没有责怪子产，反以子产为忠。其实何止子产公正无私的做法值得表扬，子皮这种闻过即改、从善如流的态度不也是对国家的大忠吗？

子皮欲使尹何为邑。子产曰：“少，未知可否。”子皮曰：“愿，吾爱之，不吾叛也。使夫往而学焉，夫亦愈知治矣。”子产曰：“不可。人之爱人，求利之也。今吾子爱人则以政，犹未能操刀而使割也，其伤实多。子之爱人，伤之而已，其谁敢求爱于子？子于郑国，栋也。栋折榱崩，侨^注316将厌焉。敢不尽言？子有美锦，不使人学制焉。大官、大邑，身之所庇也，而使学者^注317制焉，其为美锦不亦多乎？侨闻学而后入政，未闻以政学者也。若果行此，必有所害。譬如田猎，射御贯，则能获禽，若未尝登车射御，则败绩厌覆是惧，何暇思获？”子皮曰：“善哉！虎^注318不敏。吾闻君子务知大者、远者，小人务知小者、近者。我，小人也。衣服附在吾身，我知而慎之；大官、大邑所以庇身也，我远而慢之。微^注319子之言，吾不知也。他日我曰，子为郑国，我为吾家，以庇焉，其可也。今而后知不足。自今请，虽吾家，听子而行。”子产曰：“人心之不同如其面焉，吾岂敢谓子面如吾面乎？抑心所谓危^注320，亦以告也。”子皮以为忠，故委政^注321焉。子产是以能为^注322郑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