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墓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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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拔罐大师

也不知过了多久,张琪黄揉了揉眼睛,最先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还是在那洞穴附近,全然不是刚才所见的琼楼玉宇。他站了起来,直感觉到一阵茫然,难道刚才真的是在做梦?

他看了下四周,朋友还在,只不过正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他们兀自还在昏睡中。他上前摇了摇,华伊雪最先醒了过来,接着便是秦超木。他两人醒来后都是诧异万分,纷纷诉说自己刚才的梦中奇景,直说生平从未有过这般奇事,在荒郊野外便做起了白日梦。

等了一会,鹊英和李希术,还有那被捆了双手的扁荣,却还是躺在原地,仍然睡得正香。张岐黄无论怎么摇晃,他们都未醒来,但看他们呼吸还算平稳,于是略微松了一口气。华伊雪奇道:“咦,怎么不见秦一和鲍真真呢,他们俩去了哪儿?”张岐黄和秦超木颇为诧异,一起环顾四周,但却看不到他们踪影。这时,却听到那石洞里传来了女子的呼唤声:“秦一,秦一,你快醒醒呀!”

三人急忙赶了过去,却发现鲍真真和秦一却在这石洞里面,鲍真真已经醒了过来,而秦一却仍在昏睡。此刻鲍真真正抱住他的头,一边轻晃一边呼唤,但秦一始终没有醒来的迹象。华伊雪惊问:“鲍姐姐,你怎么会和秦一在这山洞里呢?”

鲍真真乍一看到他们三人进来,竟然有些脸红,吞吞吐吐的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梦…...是那梦的缘故吧。”然后她把秦一轻放在地上,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裳,躲到了一旁。三人见她竟然有些衣冠不整,还头发散乱,都有些不明所以。特别是华伊雪,她看到这位大大方方的女针灸师,此刻竟然有些狼狈,还有些羞答答的,可真是有趣。

三人一起上前,想要叫醒秦一,却发现他昏睡正酣,无论怎么摇都无济于事。再环顾左右,那些橙色的小花却已不知所踪,只剩下了潮湿的泥土。张岐黄奇道:“真真妹妹,那些木鱼石草怎么没了,是不是被你和秦一取到手了?”

鲍真真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也奇道:“没有呀,我没有拿。说来真是奇怪,刚才我到了洞穴门口,就好像是进了梦境一般,然后刚才再醒来,却是在这石洞里了,若说那是梦,却又好像是真的。”四人于是走到洞口环视,发现那只守着洞口的狐狸,也早已不知去向了。

大家都讲了一遍自己的经历,丝毫没有避讳。唯独鲍真真,只是说了前面的情景,至于她和秦一怎么会在这山洞里的,却是略过不提。听完后,大家都是啧啧称奇,鲍真真也道:“真是奇了,连这些小花也被人移走了,在梦中的时候,那个黄衣少女说我们中了毒草的毒,怎么会这么巧合,我们梦到的好像是同一个少女,而她让回答的问题,也几乎是一样的。”

秦超木在他那个时代,曾看过不少侦探书,这时想起了里面的细节,就在那洞穴附近走了一圈,回来说道:“这洞穴周围的土壤较为湿润,看附近脚印都是我们自己人的,看来没有外人进入,说明移走那些花的不一定是人干的。并且这洞穴里却有狐狸的蹄印,而那些小花都是被连根拔起,有些甚至还残留着些根须,看起来也不像是手脚麻利的人类干的。所以我想,把那木鱼石草移走的应该便是那只狐狸,也许它在这里,就是在守护那些毒草。我们当时可能是闻了这些毒草的味道,便被毒晕了,而那狐狸怕我们醒来后会抢那毒草,所以它便将它们连根拔起,带着逃走了。”

张岐黄听了,禁不住呲之以鼻:“亏你这么有想象力,不写志怪小说可亏大了,要你这么说的话,岂不是这狐狸真成了精了,那它怎么不把我们吃掉呢。我看这分明是有人想和我们争那木鱼草,埋伏在附近毒晕了我们而已。”华谊雪听张琪黄说完,也对他嗤之以鼻:“那人家为何不直接杀了我们,还毒晕我们,你说的更不靠谱了。”

鲍真真思忖道:“我感觉,其实秦超木说的倒还挺有道理。因为我听师父说过,山中很多珍贵的药材或者宝物,都有些动物看守,而这些动物之所以会看守宝物,是因为它们天生有发达的嗅觉视觉跟触觉,能够察觉到这些宝贝和其他凡物的不同。并且有些珍贵的药材,对它们也颇有益处,所以他们也会当做自己的宝贝,会一直守护在旁,以防人类会来窃取。而这只狐狸当时不怕我们靠近,应该是它本来就有胜算,可以让我们都昏倒在地,然后它再带着它守护的东西安然离去。”张岐黄啧啧称奇,但既然真有这种传说,他也不好反驳了。

大家又等了一会,还是不见秦一四人醒来,于是都开始慢慢着急起来。他们这样昏睡下去虽不致命,但是在这荒郊野外也极其危险。鲍真真摸摸他们的鼻息,倒是呼吸平稳,但却怎么摇也是不醒。于是她和张琪黄三人商量,想把他们先背下山去,暂时送到鹊英亲戚的居所再想办法。

张琪黄三人都表示赞同,可是要把他们弄下山去,也真是个问题。鲍真真提议说轮流背着他们,华伊雪便一马当先,说让鲍真真背着鹊英,而自己力气大些,可以背个男人。她看三人之中秦一好像重量较轻,于是便选择了秦一。

张琪黄看了下扁荣:“这东西还救他干啥,背着他还蛮沉的,不如省下点力气也好,就把他放在这里自生自灭吧。”华伊雪道:“我看你还是背他回去吧,在这里晚上肯定会有野兽出来,我虽然心里也不待见他,可是也不想他死的那么惨。”张琪黄现在看着他就有些醋意,于是扭头赌气道:“反正我不背,我嫌他恶心。”华伊雪愠道:“哼,你不背他,那以后我就不理你了。”一听这句话,张琪黄马上服了软,赶紧说道:“哼,那我背,我背还不行吗。”说着把那扁荣拎起来,抓住两只脚,头朝下的抗在了肩上,向着山下走去。其他人也都是一人背一个,跟在他后面一起下了山。

这一次因为身上多了个累赘,便多走了半个时辰,到了鹊英那位远亲家的居所后,远远的看到机器人小C已经出来迎接,原来它早已充满了电,正随时等候主人归来。鹊华也赶忙迎了出来,看到他们背着鹊英,惊讶万分,急忙赶上前来,试探了一下鹊英的鼻息。鲍真真解释说她只是昏睡了过去,让鹊华不必过于担心。

鹊华把鹊英四人分别安置在卧榻之上,然后分别探了下他们的脉搏,发现他们脉相却很正常,然后看其脸色也只是微微发红,毫无破败之相,可就是一直这样昏睡不醒。她也感到甚是奇怪,于是分别按了他们人中、神门、三阴交、太冲穴,也都是丝毫没有醒转的迹象。

张琪黄道:“在那个梦里,黄衣少女说我们是中了毒草的毒,但是我们几个醒过来了,秦一他们却还是昏迷不醒,是不是他们毒性已经入内,需要解药呢?”于是拿出自己行囊里的蛟龙的犄角,他听秦一说过,这个是解毒的佳品,用弯刀削下了一块,研磨成粉,溶在水中,然后分别给秦一他们喂上一碗。可等了半天,竟然也没有起效,他们还是处在沉睡不醒的状态。

鲍真真奇道:“这没道理呀,如果是中毒的话,咱们和他们一起中的毒,咱们怎么醒了过来,而他们到现在还不醒,这就有点奇怪呀。”鲍真真拿出金针,想要用针灸的方法在他们身上探出昏睡的根源。她分别在他们全身取穴,然后一一试探,初时由脚部直到头部,都是毫无异常,穴位反应和正常人相似,只是最后施针于头顶穴位时,才现出了异样。鲍真真刚刚施针于该穴位处,便感觉到隐隐有一股力量相抗,这股力量若阴若阳,好似是他们体内还有另一个生命一般。鲍真真甚为奇怪,于是分别在他们头顶施了许多针下去,对那股力量进行围追堵截,想把它逼出体内,可是那股力量却仿佛已经深入了他们脑部,要是对脑部施针,便会很有风险,鲍真真还没有把握,所以不敢过于托大。并且那股力量还好像颇有智力,能够躲避金针刺入的方向,一不留神便会伤了秦一他们,而那股力量却还驱赶不出。

鲍真真两手一摊,表示自己也是败下阵来,她称自己之前从未看过如此怪异的情形。接着,鹊华和鹊英也是该用的法子都用上了,始终没有一样能够奏效。而华伊雪和秦超木更是只能干看着,既插不上话也搭不上手。秦超木虽然拥有那么多未来的医学知识,不过现在根本派不上用场,他心想,要是身边有什么仪器,比如给他们做个核磁共振,也许能确定下他们脑部有了什么异常,可是现在,什么仪器也没有,也只能在旁边看着他们干着急了。

他们毫无办法,只得每天照料他们,喂他们饭食。就这样过了几日,他们还是没有醒转的迹象,大家也根本想不出其他方法了,于是每天都愁容满面的。看他们虽然脸色红润,呼吸平稳,但如果一直这样昏睡下去,时间久了不睡瘫了才怪。正在大家束手无策时,鲍真真某天却突然灵光一现,召集大家说道:“我感觉那股力量很像是里面有一个灵魂,咱们可不可以这样设想,那就是他们是被什么山间的幽灵和妖精,抑或是鬼魂给附身了,那些邪物控制了他们的脑部,所以他们便如此昏睡不醒了。”

张琪黄奇道:“你不是唯物主义者吗,怎么忽然也信起什么鬼神了?你是不是想说,干脆就在附近找个神妈妈给他们驱驱邪,叫叫魂就行呢。”鲍真真摆了摆手:“那倒还不至于,我之前跟着师父游走行医时,在岱山之侧的岱城中遇到过一位拔罐大师。认识他的缘由,就是当时我师傅遇到了一位病人,他也是昏迷不醒,大约已经有七八天了,他家人知道我师父的针灸技术了得,又来到了当地,所以便赶来求医。

我师父当时便用针灸术给他医治,但一直医了大半天也毫无起色。我师父急的冷汗直流,因为她游走行医这么多年,第一次遇到这么棘手的例子,自己这么长时间的针灸竟然毫无起色,不禁让她惊诧不已。

后来,看着焦急的病者家人,我师父也只能无奈的摆了摆手。虽然我师父没有给他治愈疾病,但是也基本找到了根源,她感觉到病人体内隐隐有一股力量相抗,并且靠针灸的力量还不能将它驱出。我师父连称奇怪,于是追问那病者家人,才知道这病人于七八天前,在自家老屋的房梁上看到了一条大蛇。这病人本也是个勇猛的汉子,于是立马操起一把铁锹便抡了过去,将那大蛇打落在地,可是这病人却也同时倒在了地上,并且从那以后便一直晕迷不醒。

师父听他们说完后唏嘘不已,说没想到这世间还真有这等邪物,看来我们也要敬畏神灵了。师父的话音刚落,门外却突然走进来一个中年汉子,一身道服打扮,一边走过来一边说道:“这病我却治得,刚才的事情我都在外面听到了,这人要是再不医治,便会被侵蚀了性命。”他说罢便拿出一套器物来,师父定睛一看,竟然是些紫色陶罐,看这陶罐的成色,还是比较珍贵的茄皮紫釉,而这些陶罐的形状,却分明是民间医术所用的火罐。

这汉子刚过来就掀起了病人的衣服,便要将火罐放于病人身上,病人的家人急忙过来阻拦,斥道你是哪里来的莽汉,要将他赶出门去。师父急忙劝住病人家人,告诉他们这汉子是想用拔火罐的方法给病人治疗,且看看他治得治不得再说吧。那汉子毫不理会旁人,将那些火罐放在了病人身上,手掌放于火罐之上,开始慢慢往下按去。师父忍不住插话道:“你这人到底会不会拔罐呀,拔火罐不用火怎能吸附的住呢。”可师父的话音刚落,那汉子已经将手拿开,那些火罐竟然已经牢牢的吸附在了病人身上,师父心里暗暗称奇,也不敢再言语,只能看着他的下一步动作。

只见他分别在病人背部、腹部、腿部、头部,都吸附上了大大小小的火罐,约莫半个时辰后,便将那火罐猛力取下。病人吃疼,哎哟了一声,竟然醒转过来,于此同时,一个隐约雾状蛇形的影子,从拔罐的部位蹿出,透过窗户,飘然而去。

那家人对那汉子千恩万谢,带着醒来的病人欣然离去。而我师父也是对他啧啧称赞,并称他真是帮了自己一个大忙,让自己保住了颜面,说一定要请他去最好的酒楼吃饭。这汉子倒也直爽,说何必去什么最好的酒楼,一般的酒楼就可以了。

于是,师父便带着我和那汉子,去了附近的一个普通酒楼,然后吃了午饭,这次就算是认识了他。那汉子说他叫干中离,现在是位拔罐大师,并且他这拔罐技法是自己独创的。因他自幼习武,练得主要是内功,所以他根本不用燃火,只用内息便可将火罐吸附于人体。并且因为自己用的是内息,和病人体内的气息是同类,所以更能共同作用,那些异类气息和邪气驱出体外。

干中离说,他是在成年后,看习武并不能养家糊口,所以转行去学了拔罐术。当时他在医馆里做学徒,看师父都是燃火让火罐吸附于病人身上,很是费劲,他想省些功夫,于是便用自己的内力试了试,竟然也一样能吸附在病人身上。他示范给师父看,没想到却被师父大骂了一顿,还把他赶出了医馆。他师父说他的方法是亵渎了拔罐术,这千百年来,都知道拔火罐拔火罐,那么必然是需要用火的。

干中离一边抱怨师父的顽固不化,一边也开始找病人实践,于是有些花不起钱去医馆的病人,便壮着胆子让他医治,没想到竟然手到病除。他的名声因此也越来越大,找他医治的病人也开始多了,很快也筹集到了开医馆的钱,于是便开了个拔罐医馆。

可是,他之前的师父听说此事,竟然亲自来到他的医馆,当众指责他的手法损害了拔罐医术的正宗路数,让他赶快改正。但千中离就是不肯改,他还跟师父说既然这样治病效果更好,干嘛还要改过来,那不是傻了吗?他师父听了之后,十分生气,于是让人把他赶出了城外。其实这时干中离已经有了不小的名气,完全可以和师父抗衡,但他本来就是淡泊之人,不太图什么名利,于是也就真的关了医馆,退到了岱山脚下,找了个地方,隐居了起来。

可是许多病人却还是慕名前来,纷纷请他出山,但他坚决不肯再出去了,只是只要前来求医的病人,他也会给他们医好。于是,他的居所附近虽然很是荒凉,却开始变得门庭若市,几年下来,竟然成位了一条商道,沿途还有了许多酒家茶馆,也有不少山货商店,一直延伸到他的居所之前。

这天也是巧了,他进城来办事,路过了这里,听到了我师父和病者家人的对话,感觉病人情况危急,便毫无顾忌的闯了进来。这次之后,师父也算是和这位针灸大师结识了,后来我们再去岱山城,都要再去拜访一下,在师父去世之后,他还曾赶去我们那里哀悼。但这后来的几年里,我却没有替师父再去拜访他,也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

华伊雪道:“鲍姐姐,那这里离岱山城不远,要不我们去请他过来试一试怎样。”鲍真真道:“我正是有此想法,那事不宜迟,要不伊雪妹妹你跟我去吧,路上也好有个照应,其他人留下照顾他们几位就可以了。”鹊华说道:“那你们可以骑着白虎去,这样会省下大半的脚程。”鲍真真说了一声“好”,但又怕白虎不好驾驭。鹊华解释说白虎通人性,知道她们是主人的朋友,便会听命于她们的,于是华伊雪按鹊华的方法招呼了下白虎,白虎果然到了自己跟前,表现的十分温顺。鹊华又用竹筒盛了她采的上等山茶交给鲍真真,说这是带给那干中离的礼物。鲍真真直夸鹊华细心周到,便和华伊雪一起骑上白虎,向着那岱山城外出发。

这白虎虽然身躯庞大,但因为是山兽,所以特别适合走山路,他们只用了两个时辰,便赶到了前往干中离居所的山道,这要是常人行走,怎么也得要一天时间吧。鲍真真已经几年没有来这里了,发现这里更加繁盛,竟然还有了庙会,看来那干中离想要远离尘嚣,也是更加做不到了。不过他也真是不会选,因为他选的隐居的地方,之所以成为繁荣的商道,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是去岱山游览敬香最近的路。他定居在这里,时间久了,也被别人发现了这里的妙处,反而成为众人聚居的地方了。

这天正好是庙会的时间,人群熙熙攘攘,商品琳琅满目,但大多都是些山货和小吃,还夹杂着些许的洋布和妇人的饰品。人们乍一看到两个女人骑着一只身躯庞大的白虎过来,都吃了一惊,然后开始惊慌失措的四散奔逃,甚至还有些山民开始举起土枪和武器,想要上前攻击。鲍真真心里明白,自己骑着这种猛兽招摇过市,的确很容易引起恐慌,于是便让华伊雪轻拍白虎头部,学着鹊华的样子打了个暗号,那白虎快速的退到了附近山林之中,这才平息了窘境。

她们将白虎留在山林里等待,两人接着又步行返回了庙会之中。可惜经过刚才这一番恐吓,庙会里的人都已经少了大半,但拥挤的山路倒是变的宽敞了,鲍真真和华伊雪于是一路步行,很快就到了这山路的尽头。举头一看,那干中离的居所还在,旁边杨柳青青,溪流潺潺,风景依然独好,只是旁边又多了许多居所,看起来还有很多人来此定居,也不知道打没打扰到这干中离的清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