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chapter 9. 法拉盛?变化(2)
手机闹钟在八点钟响起,我起床刷牙洗脸换衣服,开窗让新鲜的空气进来,然后带上包去yummy上班。Lina她们也差不多这个时间来,我们坐在员休室的凳子上,一个接着一个排队进更衣室换衣服。最后一个才轮到我,穿好灰色的员工服,检查好胸牌是否扣在左胸的位置,再戴上一次性帽子和口罩进入内场。
我上的多数是中班,因此早班的人已经将物料备好了,我只需要协助她称面即可。闲的时候,帮小吃台一起称薯块。
周末的餐期会很忙,中午的时候我端起锅往里面倒油,因为面台空间狭小,我的手跟锅的边缘触碰到,因此手臂被烫出了一条长四厘米的红痕,热疼热疼的难受。下班后,我去经理室抹了点烫伤药,换好衣服准备去外面吃饭,Lina问我:“Hua,你什么时候晚班?”
“下周三。”我答。
“我晚上打烊,但是我有点事情,可以跟你换一下吗?”
我摇头,“我晚上有事。”
我才不愿意周末帮人家打烊,人多单子多,通常都要比平时晚一个小时下班。
“哎呀,再帮我一次嘛。”她拉着我。
我仍坚持的摇头,“瑞娜负责排班,你应该跟她说去,让她找个人替你。”
“我跟她说了,但是她说要想改排班必须在周三前说,现在都周六了。”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加油吧。”
我拿着手机离开。
我去买了包全麦面包和瓶牛奶,又坐了几站公交车到了法拉盛公园。坐在离湖边最近的草地上坐下,然后戴上耳机坐着听歌,一包六片的全麦面包我吃了两片就饱了。夏季的阳光最晃眼,吃完后我往旁边走了几步,坐到了树荫下,靠在树枝上很快就睡了过去。
幸好的是我提前定好了闹钟,睡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就醒来回去了。
坐在公车里,我无意的翻了下聊天记录,沙野已经很久没有给我发过‘早上好’‘晚上好’‘我爱你’之类的话了。我早就听腻了,他也早就发腻了。现在他偶尔也会因为忙而忘记回我信息,我也因为累而忘记回复他。我们的感情似乎在进步,更熟络,更像亲密的人,可我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我想不出是哪里。
晚上上班仍旧坐着同样的事情,称料炒面,煮面称面。
下班回去的时候,我打了个电话给沙野,问他想不想见面。他言辞有些含糊说有些忙。
“那到底见不见?我现在刚下班还在外面,不见的话我回家了。”
“那你先回去吧,早点休息。”
我沉默了三秒,生气的挂掉了电话,然后背着单间包郁闷的走回去。
我一边走一边郁闷,到家门口的时候还是觉得难受,于是又打了个电话给他,说道:“我去找你。”
我没有等他回复,就打了车去希尔顿。
“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
“那你为什么不想见我?”
“你吃饭去了?”
“我刚下班,还没吃饭呢。”我继续问,“为什么不想见我?”
“今天有点累,想明天去见你的,明天事情比较少。”
我揪着他白色衬衣的口子,不满道:“我不管这些。沙野,你不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很奇怪吗?”
“有吗?”
“当然。你总是来出差,于是我们每个月都能见到对方,可是我们完全不像谈恋爱。我们总是在酒店见面,然后做那些最庸俗的事情,一点都不像那些正常的情侣!”
他愣了。
“你不觉得吗?你没有带我看过烟花,我们没有一起看过电影,没有过真正的约会和烛光晚餐。我们有时候就觉得自己是个宠物,在等待着主人回来。”
“我们异地恋啊......”
“我们结束异地恋好不好?”
沙野用警惕的目光看我:“你想来日本?”
“不是,你可以来美国。”我说,“你们不是跨国公司吗?”
沙野强烈的摇头,“不可以,这里跟日本还是不同的,我习惯不了这里的风俗。”
“那我去日本?好不好?”
“Hua,你冷静一下,我们慢慢商量。”
“我去日本找份工作,然后我们生个孩子,过平淡的生活,好不好?”
我的话吓到了他,他不敢看我,也不敢说话。
我终于闭嘴了。
我脱掉自己的衣服,也脱掉了他的衬衣,我的脚踩在他的白色衬衣上,然后咬住他的唇,说:“我们生个孩子吧。我想有个家,不想再一个人待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了,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他拒绝掉了我的吻,但他越这样,我越不放手。
他将我拉到了浴室,将洗與池里放满水,将我的头浸到了洗舆池里让我彻底的安静下来。
“感觉好点了吗?”他十分冷峻的问我。
我红着眼睛,顺着发丝低落在脸颊上的水珠像眼泪一样滴落在地。
我用陌生的目光看他,确认的问:“沙野?”
真正的沙野,我认识是沙野,不应该是这样的,那个人对我很好很好,不会这么粗暴不讲理。
“是我。”他说,眼神稍微温和点了,但没有丝毫想亲近我的意图。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没什么。”他说,“我们需要冷静一下。”
“你从来不爱我,是不是?”
我真的落泪了,含着恨与不甘问出这句话。
“我...我爱你,但是......”
他没有说下去,但我都懂了。
我们在浴缸的边缘坐下,我用喑哑的声音问他:“那年,在伦敦,我家门口,你见到我前男友那次,你走的时候,我注意到你的手里拿着一个粉色的盒子。现在可以告诉我,那个东西是什么吗?”
“是我当年想送给你的一个台灯。”他说,“小樽很多店都有卖这些玻璃制品和装饰品。”
“现在,你是不是觉得,我跟当年在伦敦的时候自己完全不一样?”
他倒是坦诚回答:“是。”
我嘲讽般的笑出了声,“如果你经历过跟我一样的人生,你就该知道,如果你辜负了我,你就是天底下最坏的人。”
我继续讲:“我的父母是商人,他们从来不管我的死活,我从小跟他们生活在一起,但我从来没有感受到过父母的关爱。因为父亲工作太忙,而我母亲一直忙着照顾比我小六岁的二胎孩子,我的妹妹。我一直都是自己孤独的成长。你知道为什么在伦敦的时候,我总是喝酒吗?因为我孤独。我不用每天跟家里人汇报学习情况,汇报开销,汇报各种无聊的琐事,我要钱,要多少,他们都能给我,而且不过问,这样的父母是不是很好?可是我真的很羡慕那些每天跟父母打电话的同学,就算忙时,两三天打一次,一直持续,他们都不觉得烦。而我呢,我向来都是挂掉他们难得打来的一个电话,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们总是叫我去见一些我父亲生意上的合作伙伴的孩子,想让我们发展起来。别的孩子在家人眼里都是宝,而我就像标着模糊价格的商品一样。我讨厌他们。所以我瞒着全部人来了纽约。”
我的眼泪如泉涌,再也挡不住。
“我不是灰姑娘,但我也不是公主,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
沙野不说话,伸出手递给了我几张纸巾。
“我已经失去很多人的爱了,如果你也不再爱我,我什么都没有了。你可不可以,一直爱我?好吗?答应我,好吗?”
浴室空旷又安静,沙野的手机响起,他从裤子里拿出了手机,抱歉的说了句对不起,然后出去接电话。
我大概又输了。
他走后,我去洗舆池洗脸,想让眼睛不那么发涩的疼,可是我看着镜子里肿着眼睛的自己,就好想将面前的镜子砸掉。于是我又哭了起来。同时我发现洗舆池旁有个长五厘米左右的刀片,我产生了一个想法,用右手拿住它,往左手手腕的静脉割去。
奇怪的是,我丝毫都感觉不到疼。我记得当时我划了三道,深浅不一,血很快就从肉眼不可见的刀痕里间迅速流了出来,殷红殷红,如午夜的玫瑰花,带着充满危险的欲望。
我全身无力的坐在地上,后背靠在冰冷的白色墙壁上。
我会死吗?
让我死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