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迷失在高楼大厦之间（2）
韩庆文站在路边招了一辆三轮车，回头招呼弟弟，“庆余，先上去。”她紧随其后，掀起前方的小窗口，“师傅，到金银商贸城。”
“好勒。”师傅答应一声，三轮车突突地启动了。
韩庆余抓紧旁边的铁栏杆，有点儿方。他在家坐过自行车，坐过汽车，都不是这样颠簸的。他压低声音：“姐，这个车子……安全吗？”
上次他没好意思问，没想到这次又坐了这个车。
韩庆文捂嘴偷笑道：“你觉得……这个危险？”看他点点头，拍拍他的胳膊，“不会了，他不是很快，放心。”
韩庆余抿嘴笑笑，没有再说话。
三轮车巴掌大的四方小窗口里闪过街边高低错落的建筑，整面整面的玻璃幕墙映照着街道上的行人车辆。贴上去想看得清楚一些，汽笛声随着尾气一起喷出来，他这才看出来前方排着密密麻麻的小汽车，而自己坐的这辆三轮车正在其中穿行，越过一辆、又一辆……
呃……
收回好奇的目光，端正坐好，想着眼不见会更心安一点。
车子突然停下，由于惯性韩庆余向前倾去，撞到了前方的围栏，尴尬起身揉着额头，“吓我一跳！”
韩庆文别开脸笑笑，“到了，咱们下车。”
“哦。”他呲牙咧嘴的跟着下了三轮车。
高楼的入口处聚了一群人，充气的红色拱门上方悬着飞扬的粉色气球，地上铺了红毯，两侧立着几个挂着了恭祝开业大吉的竹编花篮，音响里传出一个男人浑厚的播音腔，好像是在介绍优惠活动。
韩庆余紧紧跟着韩庆文，眼里露怯。“姐，这门怎么被挡上了？今天不让进吧？”
“商场哪有不让进的理儿？跟我走。”韩庆文回头拉住弟弟，指指脚下的红毯和两侧的花篮道：“这是里面有店铺今天开业搞的，为了宣传拢些人气，不是挡门的。”
“哦，姐……，那我一会儿要说普通话吗？”
韩庆文扭头上下打量他一眼，浅笑着说：“你想说就说，早些练习一下也没有坏事，等入了大学都是全国各地来的，普通话是最能让大家接受的。”
“知道了。”韩庆余抠了抠手指，指肚上有浅浅的一层细汗。
韩庆文拉着他进了大门之后直接拐入了电梯口，还好等电梯的人不多。她低声给庆余解释道：“这里一层是金银首饰和中老年人鞋服，二层是童装童鞋和玩具，咱直接去三楼青少年服装层。”
韩庆余点点头，看一眼四周的人，凑近姐姐问道：“电梯是什么？咱们不走楼梯吗？”
韩庆文笑笑，“走楼梯太麻烦，得在里边拐来拐去。坐电梯直上直下比较快……”
“叮！”
“走，上去。”
韩庆余懵懵的跟着进去，看着闸门慢慢合上之后，他后背紧紧贴在轿厢壁上。
这……是一个没有窗口的密闭空间啊？会不会……
他看看身边的姐姐一脸从容淡定，在那几个数字键上按了一下3，然后那个键就亮了。微微晃动之后又停下了，同时3键变暗了，“叮”的一声，闸门开了。
韩庆文轻轻拉他一下，“出来，咱们到了。”
他特意在电梯与地面相接的地方迈大了步子，“姐，这就是电梯？”
“是啊，刚刚里面有人，等一会儿咱们再坐没人的时候我仔细教教你，它的门能够感应到是不是有东西正在通过，不要太紧张。”韩庆文柔声细语的给他讲解，“这个城市的很多大楼里都装了电梯，很好学的。”
“嗯。”韩庆余怂怂的应了一声。
两人逛了一家又一家，韩庆文还时不时让他去试衣服。韩庆余从开始的扭捏不愿意，慢慢放开手脚，还敢向店员提出另换尺码的要求。当然，不能只试不买，姐弟俩一个买了一件短T恤衫。
“姐，咱们招不招人烦啊？”韩庆余靠在椅背上偏头看向韩庆文，“试了一件又一件的，还对人家提要求的。”
韩庆文哈哈一笑，“是挺讨人厌的，可是咱们不是也买了衣服吗？庆余，以后你要是来买东西，一定要先货比三家，有什么不合适的一定要讲出来。在这儿跟咱家里不一样，家里都是老街坊老邻居，爹他们常常是差一点儿就差了，拿回家自己再拾掇。这儿不合适就是不合适，因为没有妈给咱拾掇，而且你付了钱就要买到自己满意的东西，这是一来一往的等价交换。买的不合适或者用处不大，那买回家也是扔在一旁，浪费钱又占地方，白费功夫。”
“哦，不花冤枉钱是吧？”
“对，但是有一天，咱们也做了售货员的话道理也一样的。推荐给顾客的一定是要适合的或者他自己满意的，咱们态度也要像今天那些，她们客气、礼貌又不卑不亢。”
“姐，我听着觉得你比较羡慕她们啊？”韩庆余转身看着韩庆文。
她晃了晃眼神，神情有些低落，微垂了头苦笑道：“也许吧，我也说不清楚。走吧，今天逛得挺累了，咱们上二十楼去吃饭。”说完兀自站起身向前走去。
韩庆余察觉到姐姐的情绪有恙，愣了一下，自己说错话了？
“快来啊，你不饿呀？”韩庆文回身，一脸盈盈笑意。
“哦，来了。”韩庆余以为自己刚刚眼花了，提着东西跑过去。
“坐那儿愣什么呢？快，电梯来了。”韩庆文看见电梯里涌出十多个人，赶紧招呼庆余。
……
韩庆余坐在人声嘈杂的大厅里，身边是一张张摆好的桌子配着长椅，饭香阵阵飘来。他抬头先是看了一眼排队的姐姐，前面还有十多个人。看着每个窗口的长队，他不禁纳闷：他们的饭就那么好吃？
身边有人拿着端着碗走过，阻断了他的视线。他干脆扭头看向窗外，二十层楼，望向地面，所有的事物都缩小了不止一倍，林立的建筑展现着自己各式各样的屋顶。
真是渺小啊！再厉害的角色，你站在一定的高度离着一定的距离也会觉得他不过如此。
可能这也是为什么有人会自大的以为自己很厉害，可以睥睨一切。无知者无畏，也可悲。
以后这个城市能接受自己吗？
“好了，等一会儿叫号去取饭。”韩庆文拿着号码票和充值卡坐下。
韩庆余收回目光，“姐姐，这里饭很好吃吗？这么多人，还要特别充卡，直接付钱不行吗？”
韩庆文凑近一点低声道：“其实不怎么好吃，但这里方便。”她喝口水继续道：“你看这从一楼到十九楼都是卖的各类东西，人们逛着逛着就会饿啊，饿了下去吃饭，这顾客不就留不住了？饿了直接上来吃，吃过还是在这个楼里，可以接着逛呀，这里面一应俱全的，是不是这个理儿？”
“那倒是，他们真聪明。”
“商人嘛，自然是想得越周到越赚钱。”韩庆文拿出袋子里的衣服左看看右看看，十分的满意。
韩庆余又望一眼窗外，都说高处不胜寒，这个高处很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