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还是都很烦躁（二）
其实男女之间，用不着什么凭据、也用不着那些点点滴滴，一个眼神——足矣。
正因足矣，所以烦躁。
…………………………
林辉友当年将计就计，以自己女儿的名誉为借口，让陆雨驰和林娜假装交往。他是觉得时间久了，两人一定会弄假成真，可最后陆雨驰却娶了戚家的女儿戚琪。
前些日子，林辉友突然找陆雨驰的麻烦、却没了下文，陆雨驰今天来林辉友的公司，就是要问个明白。他终于等来了林辉友，而林辉友看到他，依然是习惯性地板着脸。
“林总，您——咳咳，有点儿晚啊。”
“我刚才有应酬。”
“我不是跟您说了，您在哪儿，我都能过去找您，既然是应酬可以一起嘛。”
“谁跟你小毛孩子一起，我跟人谈生意，不像电视里演的那样非得打个什么球儿的，要谈就在我公司。”
“林总，那些电视剧里演的固然是胡说八道，可我不是来跟您谈生意的。”
“那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吗？”
“嘿，林总，您一向是有什么、说什么的人，硬气、实诚！我特别佩服您这点，那我也有什么、说什么了。您最近总是找我、还抽时间参加我那综艺节目，您——大概是有什么事儿吧？”
“我没事儿。我是怕你有事儿。”
“我？我有什么事儿。”
“我知道你小子最近闹离婚，当然我本来也没想怎么着，可是后来我又发现有人在跟踪你、调查你，我就凑凑热闹。我跳到明处来跟踪你、找你麻烦，暗着我在调查他们，也顺便保护你一下。你大小也算个性命，我女儿又挺关心你，我就——帮你一把。”
“有人调查我？还跟踪我？”陆雨驰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又问林辉友，“诶？我怎么没感觉呢？”
“你以为人家跟踪你，也像我们书香门第跟踪你一样——光明正大的？”
陆雨驰心说，都“跟踪”了，还“光明正大”？他摇了摇头，又问：“那是谁跟着我，您肯定已经查出来了吧？”
“这你算是说对了，我可是侦察兵出身，分分钟就把他查出来了，鹏飞集团的老板——戚武。”
陆雨驰似乎突然想明白了什么，戚武就是戚琪的哥哥，也就是他的大舅子。自己跟戚琪闹离婚，作为哥哥——戚武查自己，倒也说得过去，但他既然查自己，就一定知道自己最近做了什么。此前一直怀疑有人暗中出资相助自己的综艺节目，怎么就没想到可能是戚武呢？
如果真是戚武，他能是什么目的？无非是以此手段，希望自己不要跟他的妹妹离婚。如果是这样，这人情还真不好还了。
陆雨驰从林辉友的公司出来，立即拨通了黄大今的电话。因为黄大今已经承认受人指使了，所以找他确认最合适。
“喂，陆总啊，我还睡着呢。”
“几点了还睡着呢？”
“昨天夜里拍完戏，王老师来探班，拉着我喝酒，喝到快天亮才结束。”
陆雨驰知道黄大今口中的“王老师”就是王小猫，可是王小猫一向不喜欢应酬，自命清高的他，怎么突然想起去找黄大今的？这不符合他的性格啊。
“小猫儿拉着你喝酒？”
“是啊、是啊，王老师拉着我聊聊剧本儿创作的问题。”
“都是哥们儿了，什么‘王老师’的、‘李老师’的？你就叫他‘小猫儿’就行。”
“是是，我这不睡糊涂了嘛，池子，有事儿咱晚上聊成吗？”
“行啊，晚上方便的话，一起吃个饭。那你睡吧，挂了。”
挂了电话，陆雨驰心想要向黄大今问明白，怎么也得等到晚上了，不如先问问王小猫在写什么剧本。可他也知道王小猫一向白天睡觉、晚上写作，这会打电话也未必会接。
不过想是这么想，陆雨驰还是拨通了王小猫的电话，而王小猫果然关机了，但他不知道——王小猫此时还真没睡觉……
……
那么王小猫此时在干什么呢？写小说？写剧本？都不是，他在抽烟、在烦恼。
前几天王小猫在录制“大实话”——“平凡人不平凡”节目的时候，作为主持人——他在台上跟一位唱歌很不错的女主播多聊了几句。这本来很正常，但杨米当时的反应却很不正常。
王小猫是“直男癌晚期”，却并不傻、反倒很聪明。他看得出杨米当时看那女主播的眼神充满了醋意，而杨米对他则是目光时有闪躲、时有偷瞥，这偷瞥中既有歉意、又略有责备。
他喜欢平淡的生活——在平淡中却追求着才学、情调，他觉得自己跟娱乐圈的明星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他从没想过自己跟杨米会发生什么，也从没想过杨米会对自己动心，可杨米的眼神，明显代表着什么。
随着节目录制结束之后，黄大今留在天津是因为他本就是来此拍戏，杨米毕竟是一线女红星，再想留下来也不现实。杨米临走时还约王小猫吃了顿饭，倒是没说别的什么，她还是再三希望王小猫能帮她写个剧本。
王小猫当时没答应，就像韩士奇说的，他这个人比较皱巴。他即便想答应的事，也不会那么痛快地说出来，尤其是杨米开口，他觉得更需要慎重。
杨米到底是不是喜欢自己？给她写这个剧本会不会引起更多的麻烦？王小猫这么想着，偏偏已经动了笔，可动了笔，恰恰又心烦意乱、毫无头绪。
他没心思写字，就不自觉地分析起杨米来。
杨米从最初到了天津跟自己聊过一次之后，几乎每天都会联系自己——尽可能的约着在一起吃饭、逛街，这是不是一种有好感的表现？
作为一个明星，杨米真的那么空闲吗？即便是空闲，真的只有自己能做她的导游吗？她又热心地帮自己宣传小说、邀请自己创作剧本，这仅仅都是对自己才华的欣赏吗？
王小猫分析着这些，和杨米一起说说笑笑、吃喝玩乐的声音和画面——当时也许未必留意，此时却杂乱且凶猛地侵袭着脑海。
一个漂亮的女明星，尽管他并不觉得这是什么“条件”，但他也无法否认，现如今绝大多数人都很崇拜、很向往这样的条件。有多少人做梦都想面对面的看看，而杨米却总是缠着自己。不说两人正在传着绯闻，就说跟着自己坐着一辆五菱宏光、出入那些廉价的场所，也影响明星的形象吧？
想来想去，王小猫觉得自己也是多余，其实男女之间，用不着什么凭据、也用不着那些点点滴滴，一个眼神——足矣。
足矣，所以王小猫更烦躁了。
该怎么面对杨米呢？陆雨驰成立的那间公司，自己和杨米都是股东，而且这段时间的相处，也算是成了很好的朋友。人家又欣赏自己的才华、总想着帮自己宣传作品，不见面是不太可能了。可是继续这样下去，会不会让杨米越陷越深？
王小猫这么想，是因为他对杨米谈不上喜欢，至少此时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既然不喜欢，很显然也无法接受，尽管对方的条件是太多人梦寐以求的，但他毕竟不是“太多人”。
算了，走一步、是一步吧。
这话说得洒脱，但跟杨米相处的画面却总是在脑海中回放。而杨米在录节目时看着自己的眼神——那发亮的眼神，回想起来，还真是挺漂亮。在自己跟女主播说话的时候，杨米突然的失态，随后又责怪却胆怯地看着自己，细想起来，还真是挺可爱……
所以王小猫这几天就是这种状态，希望将来不跟杨米再有什么交集，偏偏却想为杨米写那个剧本。想写那个剧本，偏偏却又毫无灵感、难以落笔。不想再去烦这些，偏偏却情不自禁地回想着。想出去转转、放松心情，偏偏却找到了黄大今、依然聊着剧本创作的问题。
其实王小猫也明白，何必要找黄大今，可以跟陆雨驰或韩士奇这两个哥们聊聊，但是跟他们聊聊，会不会被嘲讽、失了身份？
什么身份？就算拥有“身份”，男欢女爱、你情我愿，谁又会嘲讽？恐怕只有嫉妒而已。
但王小猫就是这么一个皱巴的人，就不会顺顺当当地做痛快的事。明明想找个人聊聊，昨天找了黄大今，两人喝了个通宵，他却只字未提自己和杨米的事。回到家更是关了手机，也不是为了专心写作，就怕有人这时联系自己。
所以——烦躁，怪谁呢？
王小猫盯着电脑屏幕，屏幕里除了桌面上的图标，什么都没有打开。他一支支地抽着烟，却不知道到底有几口真的吸进了自己的肺里。
他终于支持不住了，也终于睡了过去。也许在梦里可以让自己轻松一点，只是别梦见某个女人。可如果真的不喜欢她，何必害怕梦见呢……
……
陆雨驰其实也不是非要联系到王小猫，他更急着想要见到的是黄大今，所以给王小猫打了一个电话，也就放弃了。
但韩士奇没有放弃，他是每隔二十来分钟就得打一遍王小猫的电话。
他也很烦躁，节目成功了、公司却乱了。他一向习惯找王小猫讨主意，所以一定得跟王小猫好好谈谈。此时，他正在赶往王小猫家的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