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画欣赏
韩熙载(907—970),字叔言,山东北诲人,唐末进士,是一位北方贵族,因战乱南逃,被南唐朝廷留用,后主李煜想授他为相。韩熙载本也是个有政治才干的人,艺术上也颇具造诣,懂音乐,能歌善舞,擅长诗文书画。但南唐统治者贪图享乐,国势日衰,韩熙载不愿出任宰相,而把一腔苦衷寄托在歌舞夜宴之中。李煜听说韩熙载生活“荒纵”,出于“惜其才”,想通过图画对韩熙载起规劝作用,即派顾闳中深夜潜入韩宅,窥看其纵情声色的场面,顾闳中目识心记,回来后便作这幅《韩熙载夜宴图》卷。
“夜宴图”采用了我国传统表现连续故事的手法,叙事诗般描述了韩熙载夜宴的全部情景。全图随着情节的进展而分段,以屏风为间隔,主要人物韩熙载在每段中均有出现。全图分为5段:宴饮宾客,弹奏琵琶;舞蹈,韩熙载亲为击鼓;宾客散去,韩熙载与诸女伎休息;韩熙载更衣后听女伎奏管乐;韩熙载与众宾客、女伎调笑。
作者在构图上安排巧妙,每段一个情节、一个地点、一个人物组合,每段既相对独立,又统一在一个严密的整体布局当中,繁简相约,虚实相生,富有节奏感。作者并没有精心描绘夜色,而是在第三段景物中安置了一枝烛台,点明了“夜宴图”特定的时间,这种中国传统式的意象表现手法使画面更富有韵味。图中用来隔段的三个屏风并不雷同,这种处理方式也体现了作者巧妙的构思。画面中人物的趋向动势变化丰富,疏密向背有致,神态动静相宜,紧密而富有张力。
画卷中的头两段最为传神。我们来看第一段:此段出现人物最多,计有7男5女,有的可确指其人,如弹胡琴的女子为坊副使李家明的妹妹,李家明紧坐在妹妹身旁,侧身注视着妹妹。床榻上凭几坐者,头戴高纱帽的就是韩熙载。侧坐于床榻上、穿红袍者为状元郎粲。画中每一个人物的神情都突出了一个“听”字,主宾或静听、或默视,眼光都集中于弹琴者的手上和歌舞者的身上。第二段画的是韩熙载击鼓的情景,宾客都兴奋不已,但画中的和尚却显出了尴尬,作为和尚处于此景下,作者给以如此的表现是非常恰当的。从此段中似乎能传来夜宴时击鼓打板的节奏,使人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由于作者观察细微,韩熙载夜宴达旦的情景被描绘得淋漓尽致,5个场景,40多个人物的音容笑貌无一不活脱绢上。
绘画知识
佛画之祖
“六朝四家”的六朝,是指以建康(东吴时为建业)为都城的三国东吴、东晋和南朝的宋、齐、梁、陈;“四家”,指东吴曹不兴、东晋顾恺之、南朝宋陆探微和南朝梁张僧繇(顾、陆、张三人也被称为“南朝三杰”)。
曹不兴是三国时东吴的杰出画家,擅长画大幅人物图像,247年,康国(西域城国名)沙门康僧会携佛像到吴国传布佛教。孙权在建业(今江苏南京)为他修造建初寺,曹不兴奉孙权之命描画佛像。曹不兴是有记载的我国第一个画佛像的画家,因此,他又被后人尊为“佛画之祖”,但曹不兴没有画迹流传。
画卷中的韩熙载形体高大轩昂,长髯,戴高巾,看似形骸放浪,但从他倚栏倾听到挥锤击鼓,直到曲终人散,在每一个场合他始终眉峰紧锁,若有所思,忧心忡忡的样子,与夜宴歌舞戏乐的场面形成鲜明对比。这充分表现了韩熙载复杂的内心世界,刻画了他忧心却又无力的个性,加深了这幅画的思想深度和现实意义。
画卷中的桌案都比较低矮,五代正是由席地而坐到垂足高坐的过渡时期,琵琶箫鼓、秀墩床榻,室内的陈设器物都体现了那个时代的特点。
《韩熙载夜宴图》在用笔、着色等方面都达到了很高的水平。全卷用笔挺拔劲秀,线条流转自如,“铁线描”与“游丝描”结合的圆笔长线中,时见方笔顿挫,工整精细。人物衣纹刻画严整简练,须发的勾画“毛根出肉,力健有余”,画尽意在,塑造了一批富有生命活力的艺术形象。在设色上,多处采用了绯红、朱砂、石青、石绿等色,对比强烈,而整个画卷统一在墨色丰富的层次变化中,显得既浓丽又稳重,比例匀称,透视感强,足见作者的深厚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