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招惹不得
尹千繁自上次从青画阁回来，已经在国师府连着闲了数日，平日除了下人谁也见不着，云烬跟灵均也跟失踪了似的，连个人影都没有。只好百无聊赖的在国师府里闲逛。
不过话说回来，这国师府的景致还是相当不错的。花园里栽种的花也大都是一些别致淡雅的品类，很合尹千繁的意，于是闲来无聊，花园便成了尹千繁的常游之地。
“今日又是悠闲的一天。”尹千繁感叹了一声，令下人端来些瓜子果仁，便拿着独自去了花园。
国师府的花园是一个独立的院子，里面栽种的花各个季节的都有，尤其是眼下的季节，花开的最多最盛，整个院子都溢满沁人心脾的花香。
国师府虽大得跟迷宫一样，但这通向花园的路尹千繁却记得清楚，毕竟已经走了好多遍。
还未走进花园，远远的便闻到了袭人花香，尹千繁顿觉身心皆舒畅了。
一只脚刚踏进花园的圆拱门，便瞅见几个女仆从围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说些什么。
尹千繁本能的连忙收回脚躲在圆拱门后边，按捺不住那颗八卦的心偷听了起来。
想来也是在国师府的这些日子快闲出病来了，一介仙爵竟沦丧到躲在门后偷听凡人的闲话，真是凄凉。
路人甲道：“她就是疯了，整日满嘴胡话，留在国师府也是我们的麻烦。”
路人乙道：“那可不是，她这个样子还怎么干活，还得我们照顾她。”
路人丙道：“搞不好她是撞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这种事，谁知道呢！”
尹千繁听了一会儿，心下了然。原来是疯了个下人，看来没什么新奇的八卦可听了。
正觉得索然无味时，却又听见一个女仆从道：“香玲就是自作自受，她一个下人非要勾引国师，国师是她能攀得上的吗？真是想不开。”
另一人也附和道：“就是就是，如今她疯了，国师大人连问都不曾过问一句，恐怕她的日子也不长了。”
尹千繁这才想起来自己刚下凡偷摸进国师府时，在柴房里被自己差点吓晕的女子。
“我记得我后来施法让她晕了过去，还消了她对我的记忆。怎么会疯呢？”
尹千繁心中疑惑，却也不敢过去问个究竟。一时想不通，好心情也烟消云散，只觉得那个叫香玲的女子得了失心疯跟自己有关系，心里升起了一丝愧疚。
之前还打算给她求个好姻缘补偿她，不料一转身便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如今人都疯了，还在乎什么姻缘不姻缘的。
尹千繁最怕的便是亏欠谁，眼下心中自是百般滋味。想着还是去柴房寻一寻她，看看能否治好她，也算给自己个心安。
当即丢下手中的吃食，转身去了柴房。
柴房位于东厨的后边，门前栽种了一颗树，长得枝繁叶茂。以是虽为白昼，柴房内却仍是一片昏暗。
尹千繁轻轻推了推柴房的门，木门便吱吱呀呀的打开了，一股浓重的异味扑鼻而来。
尹千繁被这猝不及防的味道熏的差点老泪横流，赶紧运了口仙气在面门前护着，以免自己被熏死在这个小黑屋里，不然自己便成了仙界死法奇特的众仙中的佼佼者。
柴房不大，尹千繁一眼便看到了衣衫褴褛的香玲，此时正气息奄奄的躺在冰凉肮脏的地面上。
“香玲？”尹千繁试探性的轻声开口叫道。
地上的女子一动不动，犹如死了一般。
尹千繁又抬高了几分嗓门，“香玲？”
女子微微动了动，继而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目光呆滞的看着尹千繁，突然咧开嘴憨憨的笑着，指着尹千繁道：“快去把国师找来，我要见他，他该来娶我了。”
尹千繁听着她的胡言乱语，微微叹了口气。继而施了个术法让香玲昏了过去，以防止她大声的叫喊把旁人招来。
不管是六界之人，亦或是凡人，只要是得了疯病，大多是三魂六魄失了一样，香玲应当也是如此。
手中逐渐凝聚出一团仙气，缓缓的注入香玲的面门，企图用仙气来指引她丢失的魂魄，却惊讶发现她的三魂六魄一样也不少。
尹千繁停止仙气的注入，收回了手。自言自语道：“这倒奇了怪了，既然三魂六魄都还在，怎么会疯呢？莫不是装的？”
“她确实是疯了。”一道男声在身后响起。
尹千繁被吓了一跳，方才想事情想的太过投入，竟不知身后何时站了个人。
灵均踱步进来，淡淡的扫了一眼地上的女子，道：“仙使怎么会对这个女人有兴趣？”
尹千繁一时语塞，不知作何解释，只糊弄道：“我路过此处，见她可怜而已。”
继而又转移话题道：“你方才说她是真疯？”
灵均却不作答，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这世间并不是所有的事物都依照着那一套生存制度，三魂六魄失了一样也未必会疯，不失也未必就不会疯。”
尹千繁一脸迷惑的看着他，“那是为何？”
灵均笑了笑，“她思慕大人已久，可惜大人不曾多看她一眼，如今非但勾引不成，还声名狼藉，郁结于心，方成了眼下这个模样。”
“郁结于心会失心疯？”尹千繁一脸惊奇的问道。
“我来到凡间已有数载，别的感悟没有，却独独明白一件事情，凡间的女子招惹不得。”见尹千繁脸上的迷茫更甚，灵均继续道：“凡间的女子对‘情爱’二字的执着超出了我毕生的认知，她们的一生所求似乎只有择一人终老，为此能放弃所有。”
尹千繁虽说已经活了三百多年，但关于“情爱”的经历却是一片空白，自是想不通灵均所言，只觉得能从灵均口中听到些有温度的言语实在难得，不过平时见他冷冰冰的样子见惯了，眼下却觉得有些奇怪。
尹千繁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又看了眼香玲，思索再三，还是开口道：“这女子成了这幅模样，一辈子算是废了，实在可怜，神使可有法子治好她？”
灵均眼中闪过一丝茫然，继而笑道：“我以为你听懂了。也罢，不懂也是好事。”
尹千繁愣了愣，仔细回想着是说了哪句话暴露了无知。灵均却已拱了拱手，道：“今日是在下多言了，仙使莫要见怪。”
说罢，便出了柴房，徒留一脸茫然的尹千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