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赤蛇
听他的语气，倒像是游方的道人。然，看他的样子也只像个普通的老人。
是劫非福是指什么？她不知，事到如今，她也懒得再去琢磨。眼下要紧的是赶紧离开这里，免得归砚找上来问她要个解释。
“再见，人界临都城。再见，人界的一切。再见，阿砚”。即将离开这里，灵音的语气显得有些哀伤。
灵音话音落下，立马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与其要再见，不如日后再也不相见。如此，岂非更合你意”！
这是归砚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与她说话。听起来，他对灵音的不辞而别似乎很生气。
灵音愣在原地，不知做何回应。
归砚走到她面前：“你，这是打算去哪儿？回到你的冥界去吗”？
灵音摇摇头。
归砚看着她，微皱了眉，略些失望地问：“为何要走了连招呼也不打一声？在你心里，我这个朋友就这么不值得被信任吗”？
过了半晌，灵音才缓缓地回了他：“天下无不散之宴席。还记得吗？这是你教我的”。
灵音的语气略显伤感。她自然是不愿离开，只是不得已为之。唯有如此，才方可保人界太平。
“那你告诉我，一个没有法力的灵，甚至连最基本的武力也没有。她该如何保自己周全？口口声声说不愿连累任何人，却要害得所有关心她的人为她担心。她这么一走了之，想过别人的感受吗”？
“一个妖魔皆觊觎她元神的灵，她能走到哪里去”？
“还是说，你有其他原因”？
灵音转过身，低下头道：“那是我的事”。
这也是灵音第一次用这种语气跟归砚说话。
“大皇子，我是当朝皇长子”。
灵音怔了怔。
“如果你认为我欺骗了你，我可以向你认错。只是皇子的身份与常人不同，我也是迫于无奈才没有跟你说实话”……
自小长于先皇后身边，又有师父教导。可以说，归砚是众皇子中最让皇帝看重的。跟人道歉的话他还是头一回讲。
灵音不语。对他突如其来的道明显得有些仓皇。她既已决定离开，便不愿也不想再去管关于他的许多事。
她转过身，脚步还是渐渐远离他去。归砚一个箭步冲到灵音前面拦住她，未有作声，只静静地看着她。
重华山，长生殿。
这一切，皆被无极看在眼里。然，他却并未有所触动。
无极嘴角略微上扬。倒是身后的沌溪看得不明就里。
他与冥帝做的所有他都知晓。只是早已注定的事，何必再去执着妄图改变。
无极静静地看着云湖。半晌后忽然开口：“混元如何了”？
身后的沌溪立刻回：“尚且还在闭关中”。
无极闭了眼，轻叹一口气。
“大人，可是有何心事”？沌溪小心翼翼地试探。
心事？连他自己也不知这算不算。自灵音私自跑出冥界后。他便一直守在云湖。
不知为何。她笑，他跟着高兴。她哭，他跟着难过。她遇险，他跟着揪心。他已许久未参与过六界事，如今，自是不能例外。
下一刻，只见无极挥了挥手，沌溪便识趣地退下。
他的脑海再次出现‘劫’这个字。无极不禁低头思索，看似如此天真一女子，竟会是他的劫。
他伸出一只手，瞬间，整个云湖响起阵阵箫乐。一丝哀伤，一丝忧虑，再不似从前那般清澈。
不过，他自己全然未听出来。一旁地沌溪，内心泛起波澜。
冥界，冥都城。
“护法怎么来了”？
沌溪与他拱手：“冥帝”。息若挥手谴去众鬼差：“可是有何疑问”？
沌溪点点头道：“大人的情绪有些异常，我担心”……
息若若有所思看了沌溪一眼：“本帝以为，护法的担心于大人而言”……息若没有直言，只在话毕看着沌溪摇了摇头。
事已至此，天地间无人得以违背天道。即使地位尊如六界之上的无极，也不得例外。
息若的本意是想说沌溪是在操空心。连无极都扭转不了的事，他却整日杞人忧天。
沌溪何尝不知，如此这般，不过是想与自己找些慰藉罢。
随后，沌溪重返长生殿。
长生于无极而言是何滋味，除了他，旁人无从知晓。
沌溪叹了一口气，此时蛟龙走到他身后。
上古神兽，自做了无极的坐骑便再未踏出过重华山。
“护法何时也变得如此多愁了”？
沌溪并未回头，呆呆地盯着远处。
“大人自己都能接受的事，您又何必困惑”？
沌溪怔了怔。原以为，依无极之力可避去这一劫。谁料…
他说的对，连无极都无力改变之事，他又何必忧心。罢了，日后之事谁又料得准。
人界。
没等灵音缓过神，二人便遭到妖物袭击。
这一回，他们怕是没那么好运了。
这是一条赤蛇妖，妖尊荀忘座下最得力之妖。前两次被他们逃脱，这一次……
“你走吧，她要的是我”。灵音小声劝道。
归砚拔出剑，一副势要与妖物斗争到底的模样。
赤蛇性子急，听不得他们唧唧歪歪：“今日，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你要的人是我，他只是一介凡人，何必牵连于他”？灵音大声训斥。
赤蛇嘴角上扬，露出邪媚一笑：“若非他，你怎会一次次逃脱？此番，我便先取了这凡人性命，再捉你去妖界”。
论武功，归砚自然不在话下。此刻，只见赤蛇现过原形，张开血盆大口，欲将归砚吞噬下腹。
一路追随归砚至此处的郁伏被眼前这一幕吓得够呛。
“镇妖符，快，快把镇妖符拿出来”！灵音提示他。
郁伏掏出镇妖符……
“暮尘起”！赤蛇大喊一声暮尘起之名，随后便化作一缕尘烟逃离此处。
灵音赶紧朝归砚跑过去。她蹲下身子凑近他：“怎么样？有事吗”？
归砚缓了缓，待稳定过后才冲她摆了摆手。
此时，郁伏将归砚扶起：“公子，您没事吧”？
归砚看着灵音：“你还走吗”？
见他如此虚弱，灵音只得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