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生渺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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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无处去

桃木剑主人那模棱两可却又饱含至理的话,让金怀鳞心紧之余,不由惊诧……这还是自己那个一天到晚拿着把破剑,杵在祖师雕像后凹造型的邋遢小叔么?

也曾去过外面的世界,之前早早叛逆的心也曾因此平静过一段时间,但在那之后便越发不可收拾了!

金怀麟记得,那时的木叔还是不正常的,说话也不是这么一板一眼的,带着自己踏歌而行,穿林过溪,一步就是百十米,好不自在和疯癫!

但而今这是怎么了?

究竟是受了什么刺激,才会让一个本不正常的人变得正常,癫狂反复的人渐渐收心静意,说出这般好似试探人心的话语?

“放过他们,又何尝不是放过自己?”桃木剑主人说道,心中暗叹,他的侄儿始终不明白,自己做的实际并不是试探人心,而是在安慰训导人心。

十几岁,正是容易被坏人引诱利导的年纪,即便眼前这个少年天生聪颖、禀赋无双,但奈何他的性格的确还未完全定型亦或正在成型!

只是沟通是必要的,但有时却不能来的太直接,不然所带来的效果可能恰恰相反。

“鳞儿不明白?”金怀麟恳切的模样代替了之前冷峻的气质,兴许是被何璨在屁股上开了锋,又或者是孩子总是忘不了第一个给他吃糖的人,于是乎他此刻真的宛若一个不谙世事的孩童,看着他的小叔,发出看似懵懂的问题。

可桃木剑主人又是何等样的人物,计谋手段或许他不屑用,但论装疯卖傻的经验,他却已然登峰造极,看出了金怀鳞玩弄的那点小伎俩,他持剑转身,身形远去,话语声却传了过来:“可以发泄你的不满,只要不是太过火就可以!”

“木叔你是要管教下一任家主么?可是你又凭什么?”少年面色陡厉,变得阴沉。

“凭我比你强,而且最强!”

……

……

午阳璀璨,光辉洒落在金家河道上,波光粼粼,映衬着杨柳,露出别样的生机,有虫与蛙在丛间跳窜,毫无规律——于某种程度上,不远处红砖绿瓦间逃窜的人影与这些虫蛙似乎并无多大的差别。

有外敌闯入的警钟金家实际上早就敲响了,金怀鳞在这方面兴许没有多少经验,但金家其他支系却能够在第一时间做好应对——那是金家族长被偷袭的消息传出的下一刻——全族警戒、普通族人有序退避的命令便被快速传递了下去。

不过命令是一回事,让庞大却少有演练的群体来有效的执行它却明显又是另外一回事!

在种种因素下,所谓的“退避”终究成为了一种存在于金家领导者预想中的结果,真实情况俨然变作了一段极其缓慢乃至混乱的过程,至于“有序”二字更是与之沾不上边。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金家唯一值得天幸的是,这次的闯入者没有一个真正杀人不眨眼的亡命徒!

逃亡中的吴锋无疑是恼火乃至郁闷和暴怒的!

他这次来金家,实际上除了接有第一天机令,实际上也有主动前来的意思。

认祖归宗倒是微不足道,最主要的他还是想从那个人口中得知当年那件事的真相,也关于那个女人的死因!

试图揭开尘封历史的一角,他已然有被灰尘呛鼻扑面的准备!

但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张密封历史的羊皮纸上的灰尘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多,厚重的几乎能让他窒息,碰了一鼻子灰还罢了,重要的是他并未看见一丝从中显露出来的当年真相!

他赴邀约!

当他推开殿门的刹那,他看到的不是容颜未老的绝世强者,而是与想象中形象大相径庭的垂朽老人——对方以一种十分诡异的姿势倒挂在一座以青铜铸就的靠椅上,面朝着殿门,似乎正在瞧着他。

令他觉得“恐怖”的是,对方似乎……早已没了呼吸!

金家族长死了?!

这是他推开殿门的第一反应,因为在他印象中,就是当世公认的最强者之一,天机府的第一天机,也无法做到长时间的不呼不吸!

他在殿门外早有感应,故在推开殿门的刹那,看着斑驳血路尽头的尸体的瞬间,他便做出了他的第二反应——逃!

逃出这座孤城!

于是他逃亡了一夜,身心俱疲!!

如果说这些都尚且不能构成他恼火的理由的话,那么——远从金陵区边界,近从金家族地,他都不曾伤过一条人命,这个理由足以让他心中无名怒火熊熊腾烧!

无一例外,包括普通金家族民尚不知情的金家族长的死,以及族地内一些金家族人的死,其罪名都被安在他吴锋一人头上。

“族人警惕,凶徒品劣,不顾老幼病残,遇人则杀!”

“已有八人被胁杀,东门处族人避让,毋出家门!”

“凶徒已至东南方,所有族人尽快退散!”

不断有武道修行者在远处屋脊或者高楼顶呐喊,声音传播一片,不一会就散布整个金家族地。

于是金家族地内便出现了这样的几幕——西北城门处,金家族人听到消息伊始,先是纷纷驻足议论,而后便又各行其事,叫卖的叫卖,逛街的逛街。

而东门与南门夹区处虽不混乱,但也到处都是奔走的身影,开始——回家!

至于从金家族地中心延伸到东门这条河道附近的街区上,一路上凡是见到浑身血迹持刀的吴锋的人,则都疯狂逃窜,特别是见过吴锋劫持人质与金溪鸣对峙的画面过后,很多人甚至开始了推搡,一些正在摆卖蔬菜瓜果的年老者慌忙收摊之际,往往会被年轻体壮者撞到在地,进而被踩踏,而这其中亦不乏孩童。

哭嚎声一片,到了后来伤痕累累的吴锋直接被金溪鸣抵到了东城墙的一处墙角处。

“为什么?”金溪鸣看着气喘吁吁的吴锋,步步逼近,如同在对峙一只面临绝境的野兽,怕对方临死反扑。

“什么?”

“只抓了三个人质,而且都没有伤害他们!是还寄托着希望?”

希望!自然是回归族群添名入族谱的希望!

“呵呵,多想了!这不是没用么,你们金家人多,不在乎!”吴锋笑着说道。

“你不也是金家人么?而且比他们的血脉更纯正!”金溪鸣仿佛未看见吴锋嘴角的讥讽一般,“束手就擒,你兴许还有一条活路!”

“我错了!”

“什么?!”金溪鸣诧异,不相信以吴锋高傲到近乎固执的性格,会这么轻易的对金家说出这种话。

果不其然,只听吴锋抹下脸庞刀口溢下的血,说道:“对于你们,我不该留有善意的,如果杀了第一个人质,到了第二个,你们也许就不敢这么放肆的追击我!到了第三第四个,你们可能更会忌惮我!

至于第五个……呵呵!”

吴锋把弄着手中的匕首,就这么一小会,他已经被金家族卫层层围困起来,俨然已无他路可逃。

金溪鸣看着他,露出不置可否的微笑。

“或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