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提灯人
神灵陨落的国度，阴郁的森林中，弥漫的白雾，前有恶灵袭击，后有灯火摇曳。
这种诡异的情景下莱茵第一时间就准备叫上威尔拔腿就跑。
但是已经晚了，前一刻还在远处的灯火仿佛跨越了空间距离，下一刻就出现在两人身前。
星星点点的光芒碎屑从四周泛起，如飞蛾一般扑向那金色的灯火。
“灵魂粉末。”莱茵一眼就认出了光点的本质，这是刚刚击杀的恶灵的残留物，但是也不该这么多啊，因为刚才的几只恶灵都是属于最低级的，刚刚触及超凡，按理来说，能凝结出四分之一的灵魂粉末就已经很不错了。
这是因为这些恶灵本身的特殊，还是因为这里是神国？
借着微弱的灯光，威尔看清了来人，他身穿一件破旧的亚麻布长袍，或许只是用亚麻布裹住了身体，亚麻布本身泛着陈旧的枯黄色。
这是一位光头的老者，干涸的面颊上一道道皱纹如同沟壑纵横，双目暗淡昏黄，像是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赤着脚，露出的皮肤上面一道道狰狞的疤痕显现，不知是因为战斗还是受过某种酷刑。
手上提着一盏古老的油灯，明黄色的火焰跳动在青铜色的圆形灯盘上，古老的楔形文字上面的颜料即使历经岁月仍然没有褪色，而那星星点点的灵魂粉末就是灯油。
在这种环境下，即使这个老者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通人，但是两人还是生出了强烈的戒备和恐惧之情。
威尔挡在了莱茵身前，斜提着‘暴怒’，“你是谁？”
当老者看清了两人时，昏黄的眼神中仿佛出现了一抹色彩，又很快的暗淡了下去。
“******”一段奥古的语言出现在他口中，可惜两人都听不懂。
莱茵对着威尔摇了摇头，示意静观其变，毕竟这是两人在这里遇到的唯一能交流的人，或者东西。
“至上的主宰者，他说迷雾里隐藏着危险，让您跟着他走。”海拉的声音响起，连威尔都不由侧头，毕竟除了莱茵，没人知道海拉是一具神性秘偶。
“古斯图尔语？”莱茵按了按威尔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反问了一句海拉，又像是对自己猜测的肯定。
“是的，至上的主宰者，自从我死而复苏之后，一些知识就自动被我理解了，包括您之前一直在研究的古斯图尔语。”
“那你问问他，将要带我们去哪，有水吗？”莱茵一直没有忘记现在最重要的事情。
海拉用古斯图尔语询问了一遍，但是并没有得到回答，仿佛那个老者只会询问一句话。
他缓缓的转身，向着一个方向走去，这一次并没有像来时那样如同空间移动般，反而一步一个脚印，就像是在等莱茵两人一样。
“跟上！”莱茵很快就做了决定，毕竟相比于危险的迷雾，那跳动的火焰无疑更让人心安，毕竟能使用火焰本身就代表着文明和可交流性。
紧跟着老者，莱茵才庆幸刚刚作出的决定，因为此时迷雾已经大的伸手不见五指了，但是那微弱的灯光仿佛有着某种魔力，能将迷雾驱散，照亮三人脚下的土地。
不知道老者是依据什么判断方向，在灯火越加微弱之前，三人总算是抵达了目的地。
那是一座又石板盖成的屋子，简易的仿佛原始人的居所，屋子有一大半是被埋在地下的，顺着石板搭建起的阶梯，老者率先向下走去，推开沉重的石板大门，微弱的火焰突然散发出耀眼的光芒，仿佛之前不止是火焰压制着迷雾的靠近，迷雾也压制着火焰的光芒，两者是对立的。
莱茵和威尔跟了上去，这是一间空荡荡的屋子，但是很大，足有几百平方米，没有小的隔间，四周的墙壁上全都是楔形文字，只有中间一个祭台，祭台上有一根用金桉树皮编成的鞭子，金桉树也是古斯图尔王朝信仰的圣树，在斯图尔语中也是生命树的意思，关系到他们宗教仪式中最重要的复活仪式。
莱茵耳边仿佛响起了史蒂夫教授的话语，看来补课还是有用的，自嘲的笑了笑。
老者关上了大门，仿佛无声人一般，将提灯放下，跪在了祭台前，拿起了鞭子，狠狠的向后背抽去，仿佛是某种仪式或者刑罚。
看着这诡异的一幕，莱茵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是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拉着威尔向后退去，顺便研究墙上的文字，毕竟现在有海拉这个即时翻译器在。
楔形文字本身也是象形文字的一种，因此就像是连环画一样，可以进行简单的辨认，特别是威尔和莱茵这种有一定基础的人。
在海拉的翻译下，两人很快将自己身后的一面墙看完，主要是记载人死后借由斯图尔的‘死亡天使’阿努比斯的指引，乘坐名为‘方舟’的小船，来到了拉的国度，这里没有战乱和饥饿，果实自由的生长在树间，肥沃的土地只要稍稍撒上一些种子，虔诚的祈祷就可以长出粮食。
这里是虔信者的天堂，是人死后的彼岸乐土。
接下来就是大段的赞颂神明的文字。
“看来这天国的生活还真是无聊啊。”莱茵感叹道，如果是前世断网三天可能会要了大部分人的命。
威尔也认可的点了点头，即使没有经历过发达的现代社会，这个时代也有着丰富的娱乐活动，但在神国好像真的是除了吃，睡和祈祷就没有第三件事情可以做了。
“毕竟斯图尔王朝是黑暗纪的国度，那个时代怪异横行，战乱与死亡无处不在，或许安全和食物就是最大的期盼。”
威尔客观的评价道。
“神灵予以人类庇护，凡人献上信仰。”莱茵语带揶揄。
接着后面的文字就不那么友好了，甚至斯图尔文字本身就可以用不同的颜料来表达书写者的心情。
正对着祭台的一面墙上的文字都是以金，黄，嫩绿这样的颜色书写，但是顺时针向下一面墙壁看去，金色和黄色这种明亮的色调逐渐暗淡消失。
天空中出现了两个太阳！信徒们再也没有看见天使和神颜。
同时两个太阳非但没有带来更多的光和热，整个神国反而越发的冰凉了，以至于收获渐渐变少，劳作和祈祷变多。
直到最后一面墙，整个壁画都失去了色彩，变得灰暗和绝望。
上面上讲的是天空中的两个太阳一天天失去了温度，阳光越发的冰冷，沙尘暴掀起，淹没了肥沃的土地，人们只能躲在森林中，直到有一天，在这里生活的虔信者灵魂也会死去，他们死后会被埋葬在生命树下。
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信仰的崩塌。
在第一个信徒灵魂死去的时候，人们认为这是拉对于他们信仰的考验，但当第一万个信徒死去后，他们甚至不能在神庙里再次聆听到拉的神谕。
可怖的事情发生了，其中一个太阳陨落了，有一个狂信徒的信仰崩溃了，随着信仰的崩溃，他本身出现了巨大的变异，他成了第一个神孽，以神国内其他信徒的灵魂为食。
但是拉和祂的天使并没有出现，即使这里是祂的神国，祂们就像是消失了一样。
神孽的出现让信仰越发薄弱，一部分迷茫者转化为了恶灵，森林中渐渐泛起了大雾，在迷雾中的仅剩的灵魂会被感染，变成新的恶灵，少部分的灵魂逃到了这里，在这里建造像是地下室一样的房屋。
没有食物和信仰的灵魂会一天天衰落，化为尘埃，要么疯狂冲进迷雾里。
直到有一天，原本神国的壁垒破碎，虚空生物和星界生物进入了神国，这里不再是彼岸乐土，而是失乐园。
壁画的最后一句话，疯狂的用血色的颜料写着，
“神死了，我们也都会死！”
看完之后两人都陷入了沉默，毕竟一个天堂到地狱的故事还是震慑人心的。
“可惜缺少了很多关键信息，比如阿努比斯接引凡人灵魂的小船在哪？”
莱茵感叹道，首先回过了神。
在斯图尔的神话中，凡人的灵魂会在冥界接受审判，那些虔诚者会被接到阿努比斯的小船上，这条可以跨越星界的小船能够将灵魂送抵到神国。
那么反之亦然，莱茵和威尔也可以乘坐这条名为方舟的小船穿梭星界回到主物质界。
“先休息吧，这里应该是安全的，不然他也不会带我们走出迷雾。”莱茵指了指仍在祷告或者说行刑的老者。
威尔点了点头，闭目靠着墙，双手仍紧握着刀柄，显然还是对老者抱有一定的戒心。
莱茵倒是不用闭眼，毕竟他现在本身就失明了，靠着海拉的目光，莱茵最后‘看’了一眼老者，那么在这个死去的神国里，除了星界生物，虚空生物，神孽与恶灵。
你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