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兄弟二人上了河堤，没走多远，看见前面不远处有一个下路口，他们就顺着下路口走了下去，然后又拐到一条向北的道路上。又往前走了一里多，前面出现一个村庄。

栾青山说：“过了这个庄，有一条东西大路，咱顺着那条路一直往前走二十多里地。”

很快，他们就来到那条东西大路上。突然，在不远处的麦田里窜出一只野兔，一条黑狗在它后面穷追不舍。

栾青河说：“二哥，他们这儿的小麦长得不好，咱那儿的麦苗子早就把地盖住了，他们这儿的麦苗出得稀，长得也不旺。是不是这个地方小麦种得晚啊？”

栾青山笑着摇了摇头，“不是，他们这儿的土质跟咱们那儿不一样。咱们那儿是黑土，他们这儿是沙土。沙土地不保墒，几天不下雨，地就旱了，种庄稼产量也不高！”

又走了五、六里，旁边出现一个大果园，果园里有很多苹果树。

栾青河问：“咱们那儿卖苹果的都说是从沙河北买的苹果，就是这个地方吧？”

“他们这儿果树多，大部分是黄泛区农场种的。老日进中国的时候，蒋介石命令他的部队在花园口把黄河大堤炸开一个大口子，想用黄河水挡住日本兵。结果把咱中国的老百姓害苦了，黄河水从咱河南一直流到江苏，水从哪儿过，就是房倒屋塌，那些地方就成了黄泛区。老百姓都出去逃荒，很多人死在路上，有的人就流落在外地，听说回到老家的人不到一半。这儿就是黄泛区，上面一层就是黄河里的泥沙，风一吹，沙子乱飞。解放以后，沙河北不少地方的地没有人种，国家就在这儿办了农场。听咱大哥讲，刚开始的时候，这儿的庄稼产量都低，后来干部领着群众把原来的土翻上来，把沙子压到底下，庄稼才慢慢好一些！”

栾青河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解开棉袄上的扣子，立刻感觉舒服了不少。

栾青山说：“把扣子还扣住吧，小心着凉。咱不走恁快就中了。”

“他们这儿人少地多，咱大哥家的日子应该过得中吧？”

栾青山摇了摇头，“我去过咱大哥家几趟，他家的日子也不好过。咱大嫂她前夫留下三个小子，咱大哥到她家以后，咱大嫂又生俩闺女、俩小子，正好五男二女。闺女还好说，找个差不多的人家把她嫁了，嫁妆多一点少一点都不要紧。小子就不中了，哪个结婚不得给他盖两间房子啊，咱大哥跟咱大嫂的筋都快累断了。不过现在好了，就剩下最后这个小家伙了。等这个孩子成了家，咱大哥他俩就管歇歇了！”

听了他的话，栾青河此时才感觉到二哥的不易，自己以前总在心里经常埋怨母亲当年把他送到苏屯，二哥在家也很难啊！弟兄三个，只有他自己在老家，为老娘养老送终的任务就落在他一个人的肩上。他心里挂念着大哥，还到大哥家去过几回，而且每年农闲的时候，二哥还会到苏屯看看他们一家。听说他家有事，二哥再忙也会抽时间过去看看，而自己极少有过回家看二哥一家的想法，二哥真是这个大家庭的顶梁柱啊！比起二哥，自己为这个大家庭做得真是太少了。

想到这儿，栾青河就说：“二哥，我到咱大哥家一趟也没有来过，以后有时间得多来几回！”

栾青山十分欣慰，“爹娘活着的时候，最亲的是爹娘。兄弟姐妹成了家，都只顾着自己的小家，显得没有以前亲了。那是没有遇到事儿，真正遇到大事，弟兄姊妹还是亲得很。即使弟兄两个打架了，打得头破血流，如果哪一家出了大事，那一个人也不会站旁边看着不帮忙啊！”

栾青河心中暗暗感到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