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善心

饭桌上静悄悄的，只听见汤水从桌沿边一滴一滴滴落在地的声音。除了霍悠凉之外，其他人都趴倒在桌上，陷入了深深的昏迷之中。

汤里放的是世间最强劲的蒙汗药，无色无味，连楚应逍、江愁这样的功力也不可能察觉。

她取出了叶锦还叼在嘴里的半个包子。“……对不起。”

她拿着匕首，站在江愁身前，盯着他那布满蛇纹的脖颈。空气里静得可怕，只有她的心跳声，一声一声像催命的符咒。

牺牲一个江愁，能换来师傅母女团聚，换来百姓平安，况且他早就是个被判死刑的人。

她咬了咬牙，缓缓将匕首抵在江愁的脖颈前，手竟然抖得厉害。

无辜的人，你杀得还少吗？这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为什么就下不了手？！

她的脑海中不断有声音催促自己动手，但身体却像凝固住一般，动也动不了。

直到她将自己嘴唇都咬破了，血腥味弥漫开来，才突然醒了过来。

匕首从手中滑落掉在地上，在寂静的夜空中声音被无限放大，在她的耳边不断回响着。

“你果然下不了手。”

霍悠凉的身子微微一抖，僵硬的转过了头。楚应逍直起身子来，平静的瞥了一眼地上的匕首。

她侧过了头，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神情。“……你……都知道了。”

“开饭之后，我发现你经常看向那锅汤，所以我没真的喝。”

霍悠凉轻轻笑了一声，有些凄凉无力。“你是名门正派，我这种卑劣手段在你眼里自然非常可笑。”

他捡起了地上的匕首，插回刀鞘之后交还给了她。“我知道你不会这么做。”

“假如我真的狠下心了呢？”她悄悄抹去眼角的泪水，依旧倔强的仰着下巴。

楚应逍沉默了半响，轻轻捉住了她还在微微颤抖的手腕。“我认识的霍姑娘，机敏聪慧，虽然表面强硬，但心地一直都很善良，就算我不阻止，她也会做出正确的决定。”

奇怪的是，她居然有种踏实的感觉，他柔软温暖的手，仿佛止住了她内心的惊涛骇浪。

她抬头盯着他，忍不住破涕为笑，这一次居然轮到她双颊泛红了。“……原来你也会说这么好听的话来哄人开心。”

他急忙松开了她的手腕，将手背到身后。“我是想让你振作些，冒犯了。”

霍悠凉看了一眼还趴在桌上的其他人，歉疚的叹了口气。“只有等他们醒来之后，再跟他们赔罪了。”

“你做了些什么？！！”

一个充满怒气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下一秒，一个身影就迅速闪到霍悠凉身前，清脆的巴掌落在她的脸颊上，瞬时就红了一片。

“逆徒！”霍微舟瞪大眼睛看着她，手又高高扬起，这一掌与刚才不同，是聚了内力的。霍悠凉却没有打算躲，闭上了眼准备迎接这一掌。

“前辈！”

在她一掌劈下之际，楚应逍闪身挡在霍悠凉面前，幸好霍微舟迅速收了掌。

他恭敬的抱拳作揖。“前辈，请念在您与她师徒一场，手下留情。”

“你不怕我杀了你？”

“至少，我不会让您伤了她。”

霍悠凉轻轻把楚应逍拉到一边，自己上前来面对霍微舟。“师傅执意要杀皇上，我没得选只能铤而走险了。”

“我让你不准和太子做任何交易！你居然敢不听？！”

霍悠凉垂下眼，师傅在猎场时果然就已经看穿了。

霍微舟点了江愁的穴道，将他从昏迷中唤醒，临走前她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万象镜已经可以再度启用，那个人的死期不远了，任何想挡我路者，都是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