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衰仔和靓女
林岳走进沙狼犬的居所，里面却还有一个人。
快被咬死了。
抠出来，扇两巴掌，还有气。
这人紧闭着眼，身上咬痕累累，浑身蜷缩成一团。
林岳拎起来上下左右打量打量，男的，肤白面善，瘦弱单薄。
两巴掌刚下去，这人就哇一声吐了两口血出来。
沙狼犬太凶猛了，把人都咬吐血了。林岳赶紧把这人又给放平了，做错事般将手在衣服上抹抹。
两口血吐出来，人也醒转过来，瞬间眼神一凝，抬脚把林岳一踹：“先生小心！”
三五只成年男人般体型大小的沙狼犬向这边凌空飞扑而来。尖牙，利爪，口中不正常分泌出的旺盛唾液在空中划出完美的抛物线，这单薄男人的应对方法却只是蜷缩起身子试图就地滚开。
看他滚的太费劲了，林岳忍不住小小踢了一脚借他点力道，这人立刻就象个小孩玩的草球一样咕噜噜滚远，方便林岳放开手脚。
期间有沙狼犬看起来想咬林岳，被林岳先下手为强做掉，又记起江晓的叮嘱，补刀。
原本危险的恐水症源头，终于一片清静。林岳点头，小表情挺满意。
这一切都在一瞬间。
奉沈夫人命令，在这混乱的时候潜藏进苏家的灰色男人，耗子，看到这一幕后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
那些危险的沙狼犬就好像是配合那背断剑的男人般，凶猛地腾空跃起，撞上力道十足的拳头，再飞出去数步远，浑身抽搐地在地上挣扎。
或许，在完成任务之前，最好的藏身之所是这个人身边……耗子目光微凝，气息渐渐虚无。他向下沉，向下沉，让自己和影子好像融为一体。
林岳记挂着江晓说不能对苏家人下重手的叮嘱，之前难免束手束脚憋着口气。现在总算通气了。林岳走向那个滚到一旁的男人。
这人紧闭着眼，五官揪成一团，全身的力气都在挤压自己，把自己压成一个球。身上被沙狼犬撕咬的伤口流血不止。
很像那个什么……江晓讲的一种食物……爆浆丸子？
她口味太糟糕了。林岳皱眉。
“我还活着？……先生，谢谢您，我愿意给您很多谢礼，还请您带我去见苏家家主，我有很重要的事！”男人闭眼没等到死，悄悄睁开一只眼，正好和林岳对上。四下打量一番，迅速明白过来情况。
不啰嗦，很好。林岳赞赏，点点头算应下。问他：“你是什么人？”
“我是……苏家家主的孩子的父亲……”这男人有点不好意思地微微低头：“苏正清。”
藏在暗中的耗子闻言耳朵一抖，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了夫人要的人。
林岳记得苏家家主刚刚说要去某个地方，苏正清赶紧点头表示可以指路，二人推开关住沙狼犬的门。
苏正清虎地一巴掌把门关上了，两腿发软，面露哀求：“林先生……我难逃一死，还请您帮我带话给苏家家主，恐水症是……”
林岳不耐，一掌拆了门板：“有话，自己去说！”
门外，是无数身体已经畸形变异的苏家子弟，指爪在青石板的地面上划出道道深痕，嘴里咀嚼着也许是自己昔日亲友的血肉。眼中呆滞无神，身体中来自远祖的野兽的血性却在沸腾。
“还真被他算对了……苏家大劫。”苏家家主喃喃自语。她在苏府最高的瞭望塔俯瞰全府。塔里聚集着苏府所有留下来的正常人。算上苏家家主，一共五人，都是苏家中流砥柱的人物。
塔下，就是那般仿若人间地狱的景象。
只是野兽，只是异形，苏家人无惧。毕竟他们可是南洲最大的战斗力，南洲所有偷渡的魔物、狠辣的匪徒，都终结在他们手里。
但是当那些觊觎你生命的东西挂着你曾经相识的亲人朋友的脸，接着畸形变态的身体，这一切就叫人不寒而栗。
“恐水症，有解吗？”苏家家主一身重伤未愈，又在异变人群中几次来回，救下几个看上去病得较轻的苏家人带回塔中。
这塔是整个苏府唯一还未沦陷的地方。只有自下而上一条通道，现在被苏家家主令人封死了，暂时安全。
另外四人都一阵沉默。这次的恐水症大不同以往，这些人大概是……
“有解！”突然一道激动到破音的高喊，人未现声先至。
只一瞬间，原本各司其职的四人起身出长枪，二人护住虚弱的苏家家主，二人警戒的枪尖锋芒指向声源。
训练有素，又默契十足。
苏正清气喘吁吁冲上塔来，险些脚步没收住撞上枪尖。他脸色惨白一片，手脚在突然的剧烈运动后不听使唤地抽搐起来。
“放他过来。”苏家家主认出此人，语气里相当意外。“不是叫你带着孩子出城？”
苏家家主看上去并无重逢的喜悦，甚至不太待见这个人。但面对这个人，她还是信任地松懈下来。她太累了。
四人瞬间明白了这人是谁，脸色都不太好看。
苏正清的身份看来并不简单。
“我心忧你，又算到这次是苏家大劫……”苏正清面对苏家家主时，怯弱得一览无余。
苏家家主突然脑中一丝清明闪过，就以苏正清的水平，绝不可能自己全胳膊全腿地到达这里。
“我帮他的。他说会重谢。”林岳适时讨功。他就蹲坐在窗边，竟然没有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带着他从外面上不来，我就把封死的塔开了个口子放他进来。”林岳好心解释。“那口子我又封回去了。”
相当胡来，但是还挺靠谱。苏家家主点头。
时间紧迫，苏家家主挑眉示意苏正清说正事。
苏正清把袖管裤管挽起来。之前还没注意到，只是能瞥见他在流血。但把皮肤露出来后，众人都有些不忍直视他的身体。
撕裂上叠撕裂，已经没几块好肉了。
“我用穴位将四肢单独封住，从不同的沙狼犬身上试验……”
“我只是做了些简单的防范，却没有丝毫患上恐水症的前兆。由此看来这次的恐水症，并非由沙狼犬咬伤而来。”
“既非正常的病源染病，就必然是有人算计苏家。苏家是南洲五大家族人丁最兴旺的一族，居住在苏府的人员不足四分之一，看目前情况，只有苏府内出现了大规模的恐水症肆虐……所以幕后黑手的真正目的并不是完全的摧毁苏家，而是要摧毁苏府……这个人，或者是某个势力，想要掌控莽山城！”
苏正清语速极快，思路清晰，迅速推理出来龙去脉后一惊：“但能想到用恐水症让苏家自相残杀，对方必然与苏家有些渊源……”
苏正清环视场内所有人，恍然大悟，喃喃自语：“呵……原来是这样……”
苏正清颓然瘫坐在地，目光惆怅，但又释然。望着苏家家主：“……是我对不住你。是她回来了。”
到底是怎样啊？哪个她啊？你说清楚啊？林岳攥着他那本都快被看烂了的《江湖讲坛》，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苏正清失神片刻，被真相冲击的灵魂飘回来，起身走向苏家家主带来的那几个病得不算严重的苏家人面前：“是了，我回来不是为了她的。家主，恐水症的病源既非沙狼犬，那解药就有机会从沙狼犬身上得出……”
话音刚落，林岳心急，冲出去又拎回来几只昏迷不醒的沙狼犬丢给苏正清，指望他能继续说八卦。
“林先生真是好身手，若在我苏家军中，必有一番大作为。”苏正清一路被林岳暴力带过来，总算不惊讶了，并表现出了充分的赞赏。苏正清此时神色已经镇定下来，向旁人借了利刃，手法娴熟地刨开沙狼犬，取出内胆，又把胆汁兑进苏家原有的抑制恐水症的汤药里。
喂进病者嘴中。
苏家家主，及另外四位侍从，还有林岳，都紧张期待地盯着刚喝下汤药的病患。
“噗，哪有那么快。这应该是有效的，但只能对异化程度不高的人用了，其他人来不及了……”苏正清不知道想通了什么，竟然轻松地笑了出来。
“一只沙狼犬的内胆只够兑出四碗这个程度的汤药……苏家能救的人有限，趁现在，你们去把还能救的人带回来吧。”
…………
江晓带着百姓逃到了医馆。苏府那些不正常的人，暂时被苏家派遣到附近地带的人控制在了苏府里。这里有医术高明的赵景林，应该是莽山城最安全的地方了。
江晓叹了口气，林岳进了苏府，说她自信满满毫不担心那当然不可能。但现在人心惶惶，不能再表现出担忧了。自己能做的，也就是帮助赵景林研究苏府的异变。
江晓暗中观察了一番，苏府那些人的情况看上去很像狂犬病，便把自己的想法，和有关狂犬病的所有知识告诉了赵景林，希望能帮上些忙。
“你就是江姑娘吗？”一道娇媚的女声自身后响起，江晓闻言转身，见到来人后一时间愣住不动。
一个身着红裳，戴了面纱遮着半张脸，身段妖娆的绝对美人，来到她的面前。
“你可以叫我沈夫人。”美人眼角眉梢皆是风韵，目光对上的瞬间仿佛灵魂都被俘获了去。“听说，是你说出了那些关于……苏家的病的事？”
江晓激动，下意识握住美人的手大力摇晃：“对对对，是我是我。靓女想问什么呀，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