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06. 那个地方越来越近,曲溪螺的心绪也越来越难抑制
母亲这么一说襄沐檀也想起来了,鲁阿姨是他们在老家时的家政阿姨,在他们家做了很多年,她好像是有把女儿带来过。
周梦颖笑道:“难怪你不记得,那时候你也没跟那个小姑娘说过几回话,她也怯生生的,我也忘了她叫什么名字了,之前我还联系过鲁阿姨想让她还来家里做工,结果她说要陪着女儿出国了,她女儿留学的时候嫁到了国外,现在鲁阿姨也常去女儿那里住。”
出了国?那么,就肯定不是她了。
周梦颖看着儿子思考的样子,问道:“怎么了,突然问这个?”
“没事。”襄沐檀忙把照片收了回去,免得母亲看多了照片上的父亲,又会没完没了的抱怨父亲。
周梦颖看见以前的照片确实想起了些之前的事,眼中略有惆怅,也想起了件事,提醒道:“对了,你表哥结婚你最好还是去一趟吧,你奶奶那种老一辈的人注重这种规矩,我就不去了。”
襄沐檀皱眉,不太满意地说:“他就非要在那边的老房子里办吗?”
周梦颖笑道:“我知道你不喜欢你奶奶家的老木头味道,可是你奶奶年纪大了,不喜欢出远门参加婚礼,你要是在那边住不习惯,参加完婚礼可以去酒店住。”
襄沐檀不好违逆长辈,只好点了点头,周梦颖这才和陈洁离开。
回去的路上,陈洁轻声问:“您这么主动的要帮小亮修复脸上的疤,那孩子不会觉得太刻意吧。”
周梦颖却冷冷一笑,“刻意怎么了,她留着那道疤这么多年难道就不刻意?哼,她要是真希望沐檀早日放下,就该早早的修复,留着让沐檀看了时时想起当初的事,这就是她的好意?哼,我看在她母亲的面子上也够照顾她了,但我终归是沐檀的母亲,我为自己的儿子着想有错吗?”
陈洁也点点头,低眉顺眼道:“倒也是,不过,我以为您很喜欢小亮呢。”
周梦颖笑笑,“我倒确实愿意待她好,只是每个人都有自己对应的身份,她要是想要超过自己身份的东西,那就要敲醒她了。这种事,当然是要我这个长辈来做。”
虽然知道是说程逸亮,可陈洁听着心里却也是一痛,是啊,身份……是不可逾越的。
由于宿醉,曲溪螺第二天十点才被手机铃声吵醒,是温嫣打来的,让她出来帮着挑婚纱。温嫣和男友邹明是从高中就认识的,撒了快十年的狗粮,如今终于要结婚了。
曲溪螺一边和温嫣讨论着一边去浴室洗漱,看到浴室门上的小日历才想起自己还要回老家收拾奶奶遗物,“啊”了一声忙打开电脑去看火车票剩余情况,奶奶老家那边很偏,没有机场,只有一班直达的火车。
温嫣听了后也表示让曲溪螺先回去,反正她礼结婚还有两个月呢。
“你回去一趟也好,总觉得你还有什么事情放不下,说不定回去一趟你就想通了。”
温嫣最后的话很是耐人寻味。
好在就是因为地方偏,去的人少,剩余的火车票还有很多,曲溪螺先给青姐打电话请了假,然后买了张今天晚上的卧铺票。
简单洗漱收拾后又吃了点东西,曲溪螺就拉着行李箱去火车站。
其实她的心情也挺复杂的,还记得来W市读大学时,奶奶怎么都弄不明白这个城市到底在哪里,等曲溪螺在电话里解释半天后,奶奶叹道:“那么远啊——”
当时曲溪螺说,不远,坐火车只要一晚上就能去看奶奶了。
可是大学四年,她只回去过一次,是奶奶过世的时候。
曲溪螺在火车上睡着的时候,梦境里全是那个老院子,爬完了牵牛花的院墙,相亲的邻人,不甚平展的路和路两旁无边的油菜花。高而壮的奶奶带着她,在那个自由自在没有压力的地方生活……
火车到站的时候天刚亮,下了火车又乘公交车,那个地方越来越近,曲溪螺的心绪也越来越难抑制。
下了公交车晨雾已经散去,拉着行李箱从路边生着小草的路面上走过,空气都是那么的清新。
一路向认出自己的邻居打完招呼,溪螺打开了奶奶家里的院门。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种寥落,相反,院子很干净,倒好像奶奶每天早上刚收拾完的样子,甚至院子里水龙头下的青石水槽还是湿的。院子里的那些花盆虽然没了,但是沿着墙角还是开了一溜的太阳花。
奶奶的邻居襄奶奶,听说溪螺回来了,忙上门来。在这里,溪螺最亲的除了奶奶外,就是襄奶奶了。
襄奶奶看着长大后的溪螺,也是激动的两眼湿润,她说,奶奶住院之前拜托她看房子,所以她就一直看到现在,如今还是每天打扫完自己的院子就也过来打扫溪螺奶奶家的。
“有时候在这里扫地的时候,总感觉你奶奶还在,就忍不住想起我们老姊妹俩当初一块儿说话的光景。”
襄奶奶说着目光中有些伤感,溪螺也心头一酸。
走进堂屋,老屋子特有的清凉感扑面而来,屋子里八仙桌的一角上方,还挂着那个玻璃相框,里面是一些老照片。其中一张就是奶奶抱着小时候的溪螺。
襄奶奶跟进来看着说:“唉,要是凭这张照片,我是怎么也认不出你的,如今的你,长得更像你父母了,小时候你肉墩墩的,我们都说你和你奶奶长得最像。”
溪螺淡淡一笑,眼睛仍盯着照片,照片上奶奶抱着的她确实像是缩小版的奶奶,胖,壮,几乎看不出什么模样。溪螺的童年,就是以这样一个肉墩子的形象过的,那也是她最无忧无虑的一段时光。
襄奶奶说回去做饭,让溪螺中午上她那儿吃去,溪螺答应了。等襄奶奶走后她也没心思收拾这里,在她看来,这里的一切都很好,东西都摆在该摆的位置上,屋子里窗明几净,仿佛奶奶随时会掀开布帘中气十足地叫她去吃饭。
溪螺在车上没睡好,见屋角放着凉席,就铺开在堂屋的地上躺下小憩,堂屋门口竹帘的影子投在她的脸上。老房子里的气味使她安然,记忆和梦一下子回到小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