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恰光明饭，缴光明税
人是要吃饭的，这是每个人生下来就知道的，简单朴素的真理。
作为从小被光明教会收养的孤儿，贝列德对这条道理的理解非常深刻：他家的地窖里永远储藏着定期更换，足够他一个人吃上一年的食物。
不过自他成为神父之后，他就不再为口粮发愁，更何况他最近得了胡泽尔主教的器重。
是时候把地窖的食物换成更高级的品类了。
于是他叫来老仆，给他一笔钱，让他去市场购买今年新鲜的珍珠米去了。
过了片刻，老仆拎着一小袋米回来了。
“大人，这就是您要的珍珠米了。”
贝列德是何种人物？未当神父时，他上街买菜都不用秤的，打眼一撇，少了多少斤两，多了几把陈米，立刻都是了然于胸。
此刻甚至用不上他的这种本事——任何人都能一眼看出那一小袋米甚至不足两公斤。
他问：“我给了你十金币，即使按照翻倍的市价来买，恐怕也要再有两口袋吧。”
老仆立刻诚惶诚恐地跪倒在地上：“大人，我把钱都了您指明的商人，也说明了是神父大人您要的珍珠米，他就给了老仆这点东西。”
“带我去看看。”
老仆是多年服侍他的，又是光明教会的信徒，断然不敢欺骗他这个神父加主人。而合作多年的商人……
如果是因为前日的收缴而怀恨在心，贝列德甚至轻笑起来，那他就要知道，把家产献给神父，是一种光荣。
那商人似乎也知道自己所做之事，看到贝列德一来，立刻跑出柜台，就要给他下跪。
“神父老爷！我没有提前告诉您光明认证的米的价格就把米卖给了您的老仆，我真是罪该万死！”
“光明认证？”
爬起来的商人指指米袋子上的深白色圈内的光明字样：“就是这个认证。”
“这个认证……是哪位大人认证的吗？”
“就是伟大的教会的圣典中的认证啊。”
贝列德立刻会想起圣典上的内容，第二十三章第四小节确确实实有相关食物的指导。
倒也说的过去，只是……
“为何这光明认证要贵上十倍不止？”
“大人醉心荣光，我们这些下贱的行当大人自然没什么了解。这米啊，要肥料，要浇灌。如果用了不纯的肥料，用了不洁的水源，怎么敢打上光明的标签！我们现在都是统一向炼金工会收购同样是光明认证的金克拉一号来培育。而这金克拉一号一袋也要十个金币，种一亩珍珠米，少说也要用上三五百袋，加上成熟后的收割，分装，运输，按教义也都要雇上光明教会的信徒来做，价格自然也就上去了。”
贝列德沉吟一会，心说我买回去当储备粮何必在意光明认证呢。正想向老板买一些普通的粮食，他看见另一个教堂的神父走了过来。
“这不是贝列德神父吗？亲自出来购买光明米的吗？”
贝列德的脸皮抽动了两下。
“可不是！现在的光明认证好啊，让我们在吃饭之中都能够加深对教义的理解。你要不要也来上点？”
面对着贝列德热情邀请，同行不得不买了两把光明米回家。
贝列德对这种掏空随身钱包也只能买两把米的同行不屑一顾。
对比之下，他的心中大为自得。
不就是米贵了一点吗？爷吃得起！
……
贝列德吃不起光明米了。
因为同时他还要穿光明的衣服，出行要乘光明的马车，走路也要换上光明的鞋子，就连教会统一配发的神父袍，也要换上光明认证的了。
现在，贝列德一看到光明两个字，就要捂住钱包。
也就是没有光明的内裤吧，不然我可没钱在神父袍下面再弄得光明一点了！
现在贝列德回家，都是偷偷叫老仆拿上一点地窖的陈米，煮些粥喝。
至于买来的光明米？
就买了一回，都放在厨房的米缸里，以防不怀好意的同行找上门来拿捏住“你怎么连光明米都不吃”的话柄来。
和莱特的情况类似，身居高位的胡泽尔主教也根本不了解他手下这些中底层神父的生活——从他指望这些神父会自觉交出价值极高的苹果头盔就可以看出这一点。
因此，他同样也想不到，自己大加赞赏的光明认证会让这些神父陷入连饭都吃不起，衣服都穿不上，门都出不了的尴尬境地。
他也同样不明白，对他提出这项提议的的赛肯德是怀着怎样的恶意。
他也同样不知道，这是个比莱特的“是否信仰光明教会”更加恶毒，更加能毁灭光明教会的计谋。
这项阳谋的实施者，收缴行动中损失最大的炼金师，赛肯德正悠然的看着论坛里《协会》板块中诉说的各种神父的惨状。
“我们街角的那个神父可太惨了，就一身光明认证的衣服，天天穿着出门，我看他晚上洗了，也不挂出去晒晒，直接就穿在身上睡觉，说是这样第二天早上就干了。果然没两天这孙子就冻坏了，现在还得买光明认证的药呢！”
“嗨呀，别提有多爽了，我以前卖东西拼死拼活也就买十个卡包，现在有了光明认证，我都是六十包六十包的买！”
“你们都看见那个赤脚的神父了吗？他嘴上说什么效仿圣人，其实他丫挺的是买不起光明认证的鞋啦！”
赛肯德一个人当然是实施不了这种计谋的，但是对于九成九都被收缴了苹果产品的炼金士们来说，这种计划的实施轻而易举且求之不得。
不过是翻出教会的圣典，严格按照上面的过时的要求生产出成本虚高的产品罢了。
仇人的钱，不赚就是王八蛋。
因此在炼金工会极少召开的全体会议上，大家效率飞快地通过了“光明认证”这项天才般的计谋，并在接下来的整整三个小时内都在讨论如何通过这项认证从光明教会身上榨出更多的钱和怎么应对教会可能的反击。
按照预测，他们的反击也快来了吧。
“赛肯德大人！不好啦，光明教会找上门来了！”
赛肯德轻呵一声：都在计划范围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