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父亲舍命救妹妹

父亲走了，只留下母亲一个人在岁月中蹒跚而行，看着母亲彷徨又直屈的眼神，心里说不出啥滋味，为了不让母亲空落，一大段时间都是由姐姐和莲莲陪伴母亲。在一次微信通话中，莲莲说起父亲的一段往事，她也就是我的妹妹。

具体时间妹妹早上好记的不是很清，像是八九岁那年的事。哥嫂们早已分家而过，姐姐忙着养鸡，弟弟下学后长年在BJ打工，家里就剩下父母和妹妹相依过日子。想着弟弟年龄也大了，妹妹还要上学，父亲便尽量铺排着多点收入，以便孩子们花销，除了其它庄稼，又在河堤里种了一片西瓜。那个时候村里外出打工的逐渐增多，村里剩下的大多是上年纪的人，年轻人不在家里，许多上年纪的人已经不怎么种那些费力气的作物，父亲还是觉的这年头庄稼不值钱，费劲巴力一年来，捞摸不了啥，种点西瓜合适。这两年，父亲体力明显不如以前，一早一晚的在地里摸索着，干不快就慢慢干，一下干不完就慢慢多干几天，因为父亲干起活来上心当事，西瓜长势不错。转眼到了暑期，莲莲也放了假，父亲在瓜地北头，挨近河的斜坡上搭好了窝棚，妹妹就帮父亲到地里看瓜，父亲也刚好抽出身来到别的地里忙些农活。

一天午后，父亲到别的地里干活，妹妹依旧在窝棚里看瓜，不知何时，天空东南突然一片昏黄，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昏黄便飞快的移至眼前，瞬间漫天飞沙，风雨交加，狂风大作。树梢全部像张不开的伞，用力向北边倾斜，草和庄稼全部扑倒在地，一阵阵恶风撞身而来，撕扯着，发出呜呜的吼叫和尖厉的声音，裹挟着雨沙不断地击打着窝棚，窝棚被刮得前摇后晃，呼呼乱响。妹妹一个小孩子，哪见过这风势，吓得一下从窝棚里蹦下来，啥也不顾向南跑。风太大，就像几十只大手使劲地推搡，妹妹哪能走得动，没等挪步便被风吹倒在地。妹妹吓得哭起来，两眼被风沙吹得什么也看不见，只能顺着瓜地，趴在泥水里一点一点向南爬。快要爬到一半时，妹妹恍然间看见大老远从大堰上跑来了一个人，看不出身上披的什么，似塑料布又像破衣裳，漫天昏黄，人影同天空混为一色，辨不出模样，摇摇晃晃，跌跌撞撞地向这跑来。等跑近了，一看是父亲，见到父亲，妹妹越发大哭起来。父亲一把抓过莲莲，连拉带拽抱起妹妹就向回跑。风刮得依旧紧，父亲实在跑不动了，就放下妹妹拉着跑，稍换口气，抱起来再跑。风太大，离家远，一时半会跑不到家，父亲就领着妹妹就近到梁光秀住的防汛屋避雨。过了好大一会，风才慢慢小起来，父亲心里也松了一口气，看着满头满脸泥沙，浑身湿漉漉的妹妹，这么小就跟着自己吃苦受累，担惊受怕，父亲心疼的不知咋办是好。父亲怜惜对妹妹说：“知道你在地里看瓜，在坡里看着变天就向瓜地里跑，没跑几步，大风就过来了，一路上张了好几个个子，幸亏没把你刮进河里，刮进河里可咋办？”看看父亲，父亲满身泥土，一脸焦虑、憔悴和无奈，身上好几处摔破了皮，褂子也撕破了……屋檐下，父亲护着妹妹，就这样挨过了一场风雨。妹妹讲到这里在微信里几度哽咽，说一想起这事就想到父亲当时的神情，让人心疼，一辈子都忘不了！风停了，第二天去瓜地看时，大堰上的大树东倒西歪，有的被半腰折断，有的被连根拔起，庄稼全部倒伏在地上，西瓜东一个西一个，窝棚整个被刮塌了，架子全部倒落在地上。听莲莲讲完，我久久无语，眼泪无法抑制夺眶而出，一种说不出的难过重重堵在胸口，说是难过倒不如说是难受，想想父亲和妹妹，一老一小，在那个生死攸关、举步维艰、百般无奈的境地挣扎奔命时，我们在哪里？父亲一辈子不吃不穿，受苦受累，有点啥都给了子女，想着子女，有时候连命都舍的，做为子女我们都做了些啥？想想这些，愧立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