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父亲去学校给我送棉袄
87年,刚上初三头学期,经过离家那遭事后,心里终究安顿下来。在老家没有更多的门道,也唯有上学才是出路,每想起这些,父亲的一句话犹响耳边“好好上学,这前上学多不易,上好了学就能吃上国家饭”。小时候,我曾崇拜过许多伟人名人,不知为何,至今心中最崇敬,最伟大的却是父亲!我们这些年幼的孩子,像是孱弱的小树,遮风挡雨的只能是父亲。家境极度困难,饥困无望时,也只有父亲,直到现在我仍弄不清,在极度窘困的条件下,父亲当时顶着多大压力,用什么办法解决了一个个顶天难题?就说今天,如果我遇到类似的困难,说不定早就压垮了。父亲学上的少,但机敏睿智,灵活果断是我们兄妹不能比拟的,父亲一辈子做过的事让我们啧啧称赞,接人待物不失礼节,从容大度,为人嫉恶如仇,刚正不阿。父亲教育子女谆谆善诱,严而不厉,说出的话,句句实用,紧跟形势。说出的理儿,中正至理,循循入心。
开学以来,我一直闷头补习,较少与别人闲拉,成绩慢慢回升上来。想想艰难无助的父亲,看看贫困的家境,虽然横下心来,硬要在书本里头闯条路,一旦晚上静下来,心里还是一片茫然,面对将来,我看不到出路,也不知今后命运如何?
我病了,浑身无力,躺在宿舍的床上,两天多没吃东西,班主任让我回家看看,我支撑着骑车回到家里。父亲见我病蔫蔫的样子,心疼的不行,赶紧用自行车载我去申桥县医院看病。听医生说是风寒感冒长期炎症引发的肝炎,具体情况我也没听清楚,医生给开了些“云芝肝泰”冲剂,食母生等类的药,要我在家休养一个星期。在家几天,父亲每天都倒好水,为我浸药,边浸药边对我说,吃上这几盒药就好了,好了在去学校。晚上还要到周家打针,路上父亲安抚我,见了周子明叫哥就行,针打得不疼,一会儿就好!以后的几天,由弟弟陪我到周家打针。功课落的太多了不行,其实回家后两天,身体早就没事了,周一便回了学校。回校没几天,上午正在上语文课,班主任叫我,告诉家里来人了。下了课,我跑到教室东面一看,见父亲穿着黑色的粗布棉袄,蹲在后排教室东墙根底下正等着我下课,边上还放了个白色的鱼鳞袋子。见我过来,父亲赶忙站起身,笑呵呵的从鱼鳞袋子里掏出一件棉袄说:“你回学校急,也没带件衣裳,快变天了,给你捎来的棉袄。”农村的孩子生来木讷,看到父亲心里欢喜亲近,脸上却表现不出来,我接过棉袄嘴里只是“昂!”父亲一直没停下,问近来身上又没有劲儿,吃饭行不行,落下的课有没有跟上,话里话外都透着担心,话还没说完,上课铃又响了,我想送父亲到门口,父亲摆摆手催促我快去上课,我抱着棉袄跑进了教室,坐在座位上,透过后窗看到父亲仍冲着我背影的方向张望。我能看到父亲,父亲却看不到我,父亲呆了一会儿,拿起鱼鳞袋子向门口走去,一直慢慢看不到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