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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 4 *
太阳还差几个身位就落山了,发出的红光染红了周围的云彩。整个大地也笼罩在红色的夕阳下,万物好像镀上了一层薄膜微微发红。梅薇独自一个人来到学校最西边的植物园里,找到一棵梧桐树靠在树干上,静静地看着日落。“好美的夕阳啊!”梅薇感叹着。可惜一会儿太阳就落山,一切也将被黑暗吞没。
回想起和杜峰也一起看过这么美好的夕阳。
“只有这个时候才能体会到时间飞逝,一天又要结束了。”梅薇和杜峰手牵着手并排在一起,看着夕阳慢慢没入群山之中。
“为什么说这些伤感的话。”杜峰语气有点不耐烦,“明天太阳不是照常升起吗?”
“但是我想把握当下,”梅薇双手握住杜峰的左手,“要是能一直沐浴在阳光下,不分开就好了。”
“薇,我们不能天天腻在一起,又不是小孩了。”杜峰右手指着太阳,“美好的东西总是转瞬即逝的,我们甚至可以用肉眼察觉太阳在缓缓下坠。所以现在最重要的是把握未来,在过一年我们就毕业了,不是吗?”
“峰,那你憧憬怎样的未来呢?”梅薇凝视着杜峰的侧脸问道。此时阳光已暗淡了不少,太阳只剩下半边脸挂在山峰中。
“我想迎接旭日东升,欢送夕阳西下,每天都体会到不同的人生……”一说起自己的理想,杜峰就陈词激昂停不下来。
“但是,峰,眼前的美好更要珍惜,不是吗?”梅薇插话道。
“啥?”杜峰松开握着女孩的手,对于梅薇打断他的演讲有点恼怒,不悦地说,“但是现在夕阳已完全落山,一切美好又归于沉寂了。今天就到这里了,薇,我回家了,明天见!”
梅薇双手捂着脸,眼泪穿过指缝,流过手背,打湿了衣袖。她当时多想跟杜峰说:“我们一起看太阳爬上来,直到太阳爬不动了,就手牵手忘乎时间的奔路、打闹!”
晚上就知道答案了,杜峰并没有离开我,他会再次回到我身边的。梅薇凝视着手里的黑书,随着暮色降临,黑书仿佛又活过来了,散发着魔力。
(文中空两行)
晚上7点20分,又圆又亮的明月已挂在天上。街道上一盏路灯也没有点亮,取而代之的是五彩缤纷的灯笼。这条街道每逢这个日子,都如相互约定一般熄灭电灯,挂起灯笼。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个别拿着打笼也必定点的是蜡烛,有时灯笼不小心烧了,立即引来一群人驻足围观。
神山悄悄地跟在白夜后面,来重温这最后的温馨时刻。此时,只要能看着白夜,神山就很满足了。要是现在和白夜见面的话,自己晚上去钟楼的决心就会受到动摇。他和白夜曾经约定过彼此之间没有秘密。要是遵守诺言告诉白夜事情的真像……不,他不能这样做,白夜一定承受不住那刺激的!
白夜从小就有令周围人困扰的症状。她在受到刺激时,会失去和现实世界的联系,像石头那样一动不动,仿佛她的时间被定格——就跟陷入深深沉睡中一样。周围的任何举动在也不能进入她的瞳孔,任何声音在也不能进入她的耳朵。由于发作是随时随地的,又常常是站着陷入沉睡中的,为此吓坏了许多小伙伴们。胆子大的淘气男生则会趁机捉弄她,拉扯她的衣服,在她脸上涂鸦,拿塑料袋罩住她的头……那时的白夜一点意识也没有,表情僵硬,仿佛雕像般无动于衷地承受着来自外界对她的伤害。
事情要是闹大了,传到老师那里,老师就会急匆匆赶来,斥逐周围看热闹的学生。抱着白夜走进教室,放到课椅上,只是之后白夜在也无法听进任何课了。这种情况会持续十几分钟到几十分钟,她的意识才会回到现实世界。噩梦往往发生在清醒之后,当发现自己新买的衣服被撕破,头发乱成一团,脸上满是涂抹的痕迹的时候。白夜就会趴在桌子上无助地哭泣,而刚刚恶作剧的男生此时会发出令人计厌的讪笑声。同班的女同学都尽量远离白夜,不和她交朋友,不和她玩游戏,甚至平常都避免和白夜讲话,好像谁和她有过多接触就会倒霉运一样。
幸好白夜还有唯一的朋友孟聆。她总是和白夜在一起,承担起保护白夜的职责。她请求老师安排和白夜同桌,呵斥捉弄他的男生,也乐于和白夜分享女孩子之间的秘密。她们一起上下学,一起做户外活动,甚至连上厕所也一起去,她们是形影不离的好朋友。要是白夜偶尔脱离现实,一动不动地僵在那儿,孟聆就会寸步不离地守护她。对白夜而言,孟聆不仅是最要好的姐妹,更是白夜在这个残酷世界的守护天使!
事实上自从在二年级下学期遇到孟聆,白夜脱离现实的次数在逐渐减少,她甚至相信不久的将来就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了。
然而意外还是在1994年发生了,也就是四年级上学期。
那天中午放学后,天气炎热,空气很闷。吸进嘴里的热气迅速带走喉咙的水分,白夜和孟聆不时拿出书包侧袋的水杯,补充水分。从身旁快速走过的男生,各拿着一本书不停地扇着风,没有往日地追打嬉闹了。
天上的云翻滚着不停变换各种形状,云层越积越厚,转瞬间下起了暴雨。路上的学生叫喊着就近躲到阳台下避雨。
道路上就剩白夜和孟聆了。
原本明亮的天空,也昏暗了许多。乌云碰撞产生的雷电,照亮白夜仰望天空的脸。路旁的排水沟承受不住四周涌进的雨水,渐渐漫上了道路,直至没过脚踝的位置,枯树叶、空罐子、塑料袋不断地从两个小女孩身边流过。孟聆摇晃着白夜的手,不停呼唤着她的名字,轰隆的雷声盖过孟聆的声音。白夜还是呆呆地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反应。孟聆抱紧白夜,想要把她移到安全的地方,可是孟聆的力气太小了,怎么使劲都抱不动白夜。孟聆又不忍心离开白夜,独自跑去避雨,只得紧紧地抱住白夜大声哭泣,暴雨肆无忌惮的拍打着两个少女弱小的身躯……
当白夜清醒过来时已躺在家里卧室的床上,头上挂着吊瓶,母亲在一旁优虑地握着自己的手。
“孟聆呢?”白夜对母亲说道。回想起放学后在路上情形白夜还是一阵后怕,一声非常大的雷声使白夜失去现实世界的意识,呆立在道路上。
“小夜,你醒啦,真是太好了!”母亲闻声,低下头看着白夜说,“孟聆被她父亲带走了,那小姑娘真不错,我发现你时,她一直紧紧抱着你呢。”
大暴雨停后,母亲见白夜没回家,很担心她出什么事,就顺着上学的道路一路找寻。发现白夜时,她正仰着头望着天空,孟聆正紧紧抱住她,小声地抽泣着。母亲见状立马背着白夜带着孟聆一起回家了,长时间的淋雨,两人都发高烧了。母亲一面跑去叫村里的医生前来就诊,一面通知孟聆的父亲。
“孟聆,为了我做了那么多……”白夜流下眼泪,又沉沉的睡去了。
直到第三天,母亲才允许白夜回到学校。班上的同学像迎接新同学一样,齐刷刷望向白夜,然而并不是善意的目光,而是像看待怪物的目光,令白夜感到浑身不舒服。她只得低下头,用头发遮住同学投来的目光,缓缓走向自己的座位。旁边的位置空荡荡的,孟聆还没有回到学校吗?白夜深感不安,想起同学异样的眼神,她感到孟聆肯定是出什么事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放学,白夜独自一个人去了孟聆家,却被孟聆的父母拒之门外,并被以近乎责骂地口吻要求不要在来找孟聆了。白夜哭了。直到母亲来接她,白夜仍在啜泣,弱小的肩膀不时地颤抖着,无助的呜咽声在空气中回荡。回到家里,白夜询问母亲孟聆发生什么事了,母亲摇头叹气并没有回答白夜的问题。
之后孟聆在也没来学校上课了。白夜每天央求母亲告诉她孟聆的情况,经不住白夜死缠烂打,母亲只得悲伤地告诉白夜。孟聆由于过度惊吓和发高烧,已在市医院治疗了一个星期,现在在进行心理指导,听说病情已开始好转。白夜听后替好朋友担心不已,每天祈祷着孟聆能快快好起来。一个月后却被母亲告知,孟聆已经转学了……
白夜在学校也无法待下去了。她仿佛被班上的同学所抛弃,在也没有人愿意和她谈话,她又成了调皮学生的欺负对象。经常有几个同学在她身后窃窃私语,暗地里对她指指点点。白夜感到自己犹如滴进水里的油,在怎么努力也无法融入水里。她也临近崩溃的边缘,脱离现实的次数又开始频繁发生了。
父母为了白夜只好搬家了,他们为白夜办理了转学手续,转入的学校是所私立小学。在进入新校园之前,母亲为她打气道:“在新的环境里,没人会歧视小夜,也没人会欺负小夜,小夜也会找到新的朋友的。”
母亲的话并没有使白夜高兴。一提到朋友,她就想到了孟聆,眼泪又哗啦哗啦地往下流。母亲一下子慌了,在一旁不停地安慰她。
孟聆现在在哪呢?白夜恨死自己了,最好的朋友因为努力保护自己而受到伤害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现在她和孟聆都离开家乡,以后什么时候可以再相见呢?
转校之后,白夜刻意和他人保持距离,把自己的心隐藏起来。每天由母亲接送上下学,学校的老师也特别留意白夜的举动,她变得更内向了。上课时从来不主动发言,课间的空余时间也常常在教室静静地坐着,穿着打扮也尽量不引人注目,每天一副冷冰冰地表情。她努力保持心平气和,使自己无欲无求,如苦行僧般生活着。期间发生不少令自己痛苦的事情,但是白夜还是一路磕磕碰碰地渡过小学、初中、高中。
那是2002年,白夜顺利考入了大学。起初父母并不同意她继续上学,录取的那所高校和他们现在的家是同一个省,却跨市了,相隔近两百公里。
“女儿长大了,终究要独立的!”白夜倔强地说。
她的坚强令父母大为惊讶,又倍感欣慰,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促使父母同意了白夜上大学的愿望。白夜的叔叔住在那所高校不远的地方,白夜可以寄住在他那里。虽然叔叔在市中心工作,但基本上一个星期会回来两三次。
升入大学的第一天,父母跟着白夜一起办理入学手续,参观了校园,又去叔叔那里安排妥白夜住宿,这才放心下来。最后在车站离别前,父亲甚至拿出前天写好的纸条一脸严肃为白夜宣读日常生活的注意事项,母亲紧紧抱住白夜泣不成声:“我家小夜终于长大了……”
“爸,妈,再见了!”挥手送别父母后,白夜擦干了眼角的泪水,一个人的生活开始了。
秋季开学已经一个多月了,天气还是很热。头上的太阳尽情释放它的能量,水泥路上方的空气都晒扭曲了,热浪滚滚袭来。白夜撑着遮阳伞,快步朝校外走去,酷热的空气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白夜的班级下午要进行合唱比赛的最后一次排练,班长要求每个同学必须准备一双白帆鞋。白夜对于集体活动还是提不起劲来,不过她可不想因为没穿白帆鞋被其他同学讨厌,就趁着午休时间出去校外挑选合适的鞋子。
在这个学校已经渡过一段时间,考虑到现在是一个人,过得还算马马虎虎,至少还没出现很难堪的场面。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交到一个知心朋友,失去孟聆这个好朋友也是一年的这个时候,也是这样炎热的天气。孟聆现在过得好吗?白夜停下脚步,仰望天空出了神。
白夜仰望天空时,引起路过神山的注意:天空有什么呢,为什么看得那么入迷?便也跟着抬头望着天……
只顾想自己的事情,连乌云在天空聚集,白夜也没注意到。一声巨大的雷声,白夜像八年前那样再次僵立在路中,遮阳伞从手中滑落,天空下起了大暴雨。
当天空下起暴雨时,一旁的女孩还是保持着仰视的姿势,神山觉得有点不对劲。冲着女孩大喊:“那边的同学,下大雨了!”声音很快被大雨覆盖了,女孩仿佛把神山的话当耳边风,还是僵立在原地。
“同学,你没事吧?”神山跑到白夜身边,捡起掉在地上的遮阳伞,撑在白夜头上。但很快大风便把遮阳伞刮得向上翻起——伞坏掉了。
“哎呀!好猛的风!”神山大叫,跨步向前挡住大风,把白夜护在身后。神山比白夜高半个头,但终究无法全部抵挡住从脑袋两侧漏过的风,索性把坏掉的遮阳伞一并举起到脖子的高度,像勇敢的战士挺着枪屹立在最前线……
女孩依然仰着头望着天空,仿佛周遭发生什么事都和她无关似的。盘在脑后的头发散开了,如黑色的瀑布披在肩上。雨水顺着额头流进眼睛里,在从眼里溢出滑落两侧的脸颊,流到了的脖子上,最终渗进了白色的棉质T恤里。女孩的眼睛始终一眨不眨地,如信仰般仰望着天空。
白夜与世隔绝的超然姿态深深吸引了神山,神山不由得看痴了,眼睛在也无法从白夜身上移开。忘却了环境,忘却了时间,忘却了世俗,深深凝视着白夜。
不知过了多久,云散了,雨停了,阳光又重新照耀大地。神山也从痴迷中清醒过来。“咦!”神山轻轻哼了句。
原来女孩比他更早清醒过来,此时正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淋湿的头发粘在一起没能遮住晕红的脸颊,饱含笑意的嘴角有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你脸红了,是因为我陪你淋雨吗?”神山小声地说。
“诶——?”白夜抬起头看着神山,若有所思拨弄潮湿的头发。“嗯。”
“哦……”神山兴奋地笑了,“全身都淋湿了,没事吧!
“嗯。”白夜右手揉着衣角。
“那就好。”神山点了点头,“在雨中淋雨是命运使然吗?”
“嗯。”白夜眉头紧锁,显得有点不安。
“我和你在雨中相遇也是命中注定吧?”
“嗯。”白夜微微一笑,脚尖不停地蹭着路面。
“可以和一起淋雨的人做朋友吗?”
“嗯。”白夜的心“扑通,扑通”乱跳,找到知心朋友了吧!
“太好啦。我叫神山,你的名字是白夜吧。”神山指着遮阳伞垂下的吊饰,上面写着她的名字。
“嗯。”
“今天的天气很好吧?”雨过的空气混着泥土的芬芳格外的清新,阳光照在两个洋溢着青春的脸上。
“嗯。”
“呆会儿,我们一起去玩呗!”
“嗯。”
“可以牵你手吗?”
“嗯。”白夜歪着头想了一会儿,缓缓伸出右手。
“真的!”神山深吸了口气,握住白夜的手,再次鼓起勇气说,“可以嫁给我吗?”
“啥!”白夜睁大眼睛,圆圆的瞳孔足以装下神山。
喧闹地大街上,熙来攘往的行人不断从身旁走过。戴着耳塞的白夜步履轻盈走在前头,神山躲在人群里保持着与白夜的距离。今晚白夜穿着鲜艳合身的衣服,原来盘着的头发也柔顺的披在后背,左手戴着一条有几个小铃铛的手饰,手一抖就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白夜很少像这样可爱十足的打扮,是因为下午被梅薇撩起少女心吧。脖子上还围着一条英伦风格的围巾,她好几次故意把头缩进围巾里,眯着眼睛,像是在感受围巾的舒适和温暖程度一般。神山的眼光紧随着白夜的倩影,一秒钟都不容许错过。
白夜洒脱地走走停停,像一只美丽的蝴蝶在花丛中飞舞。这次她停在卖花灯笼的摊边和老板欢快地交谈着。一旁的神山不禁发出一声惊呼,随即赶紧蹲在街边一个主妇的身后,可是白夜顾着谈话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惊叹声。
上了年纪的老板看来非常喜欢白夜,左手捋着胡须,右手指着身后的灯笼侃侃而谈。随着谈话的深入,老爷子开始拿出各种灯笼摆在白夜面前,白夜矜持地拿起灯笼,笨拙地摆出一个姿势。“姐姐,不是这样的,这样不好看啦!”老爷子一旁的小孩喋喋不休地大喊大叫,看模样还不到8岁。“姐姐像这样,跟着我做啦!”“你真笨!手要抬高,灯笼高过头部……对,对就这样。”“腿要向后伸直,屁股向上翘……姐姐小心点,不要摔倒了!”“好棒呀,不愧是姐姐,韧性比我好耶!”“姐姐坚持住哦,我给你拍张照。”小男孩拿起卡片相机“咔”地一声拍了一张照片。“姐姐接下来换这个红颜色的灯笼吧,等下还有更劲爆的姿势哦!”小男孩坏笑道。
白夜手持着灯笼摆出各种各样怪异的姿势,引得行人一阵阵欢呼,神山更是惊得目瞪口呆。小男孩则拿起相机“咔,咔”乱拍。“哎呦!不好了,没胶片了!”小男孩抱着相机,遗憾地叹气。白夜叉着腰,微张着嘴喘气,脸红得像苹果。“乖孙子别闹了。姑娘累了吧,坐下来歇会儿。过几天胶片洗出来后,记得过来一起欣赏哦,肯定很好看的!”老爷子摸着男孩的头乐呵呵地笑了。
休息一段时间后,白夜提着老爷子精心制作的灯笼出发了。神山看到她的嘴角以一个漂亮的弧度向上扬起,兴奋地融入街上灯火长龙中去了。天空中错落飘荡着各式各样的花灯,街上仍不时有孔明灯缓缓升起汇入其中。这些特制的孔明灯升起10分钟左右就会从天上飘落下来,里面藏着原主人写的祝福语和小礼物。白夜幸运的得到了一个,小心打开孔明灯底座……“哇!……”白夜富有感染力的笑声传了过来,神山侧耳倾听,全身跟着有点发烫。
从未想过白夜的肢体活动幅度可以如此之大,脸上表情可以如此丰富,也从未看过她可以无所顾忌的开怀大笑。神山感觉自己的心在慢慢融化,真希望时间可以在今夜一直地循环。
“不,不!我现在就要离开了,这也是为了白夜!”神山看了下时间,痛苦地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