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碧草十二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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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我的药,没了(一)

每一个少年都有过两座城,

一座暗黑绝望,一座纯白胜雪。

眼底的那片孤独的深海,

是寂寞给的迷宫,找不到家。

黑暗冷落无疑,烟花却已在头顶绽放。

想给灵魂找一条出路,只能前行。

惦念的人和事,天涯海角各自相安。

听故事的人若感同身受,

那是他们痛在自己的故事里。

记一场前世因果,桃花纷乱。

红尘踏歌,恰如繁花似锦。

雁字回首,抚琴之人泪已满衫。

笛声寒,窗影残,何处是江南。

把光阴剪成烟花,瞬间看尽繁华。

未曾青梅,不见竹马,

从此我爱上的人都像你,

朱颜辞镜,夜夜暗桔灯黄

几经辗转,只在成熟的那天落下……

石笋、钟乳石林,那些是可以冠上千万年的时限的,那里人迹罕至,也正因为这千万年的孤独,它们才得以肆意、自由的生长,它们忘了自己是石头,可以在水的包融下长高,粗壮,开花,结果……在何香的梦里,它们可以若波浪般参天,若幼植般茂盛,若花朵般开展原野,若楼阁般耸纵入云……那若孤独的大鸟样蹲缩在高高的笋柱上的人,不是那个盘踞深山的匪首刁老四又会是谁?他何以落单又深陷危局?在这阴冷潮湿的洞里,他那面红眼赤神色迷离的样子不是发高烧又是怎样?很快,何香听到了一拨人的对话,这些人还没有发现这个钟乳石洞,虽然声音很近,他们却是在此洞的外围。话语间可听出,这些人是在寻找刁老四,却不是为了帮助他,而是想把钻入某人的套儿才落此下场的他带回去请赏。什么人要抓他?关键的时刻,说话人的话被旁边人生生地打断……

何香决定前往深山,去寻找那个钟乳石山洞,进而救出刁老四。这件事她只能跟阿牛商量,原因只有一个,她做的梦。何香之前跟阿牛提到过自己的梦境,这也就解释得通,小红和刚子从哪里来的,刁老四又是如何找到了自己的孩子等等。其实担心阿牛相不相信自己,完全是多余的,阿牛从来都是无条件地相信何香的。只是这一次,阿牛坚决不允许何香前往,一是,他认为上一次何香失了那么多的血,这才多长时间,她的身体绝不可能这么快就恢复的,这么长距离的跋涉,怎么可能吃得消。二来,此次前往凶多吉少,先不说能不能顺利找到山洞,就光那拨还在疯狂寻找着刁老四的人就是一帮亡命之徒,他们如果发现还有人也在寻找同样的目标,恐怕不会善罢甘休,阿牛和何香两个人如何跟够跟这一拨凶神恶煞的主儿相抗衡?而且,阿牛还说:

“你的梦境里不是还清清楚楚地显现,这山洞里还有一拨人的迹象吗?这有是什么人啊,这几拨人咱们但凡遇到一拨也回不来啰。就是把刁老四能救出山洞,恐怕也不能顺顺利利地把他救回来,他那高烧都烧得快昏迷的样子,就怕等不到咱们去救他就没命啦!”何香笑:

“阿牛,咱别在这逗闷子啦,我知道你是担心我,而且也觉得这个刁老四不该救,可你想过没有,这个刁老四还真是金贵着呢,如果有一天他能带着他的队伍投诚……”阿牛打断了她的话说:

“这事你就别想了,不可能的事,现在他都孤家寡人了,你看看谁来救他啦?还队伍,他从哪给你变出个队伍来啊?”何香这次很严肃地说: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山洞里另一拨虽然没有看到但能感到他们的存在的那拨人,他们是在寻找刁老四,也是要救他的人。我不知道我梦中见到的这拨人是如何做到把刁老四独自骗出来又逼进了山洞,但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冲着刁老四的这队人马来的。而那要救他的人定是他那几个摆把子兄弟,土匪窝里的另外几个当家的,‘不能同日生,但求同日死。’这几个人的感情之深是绝不可小瞧的。咱们先救刁老四出来,然后再想办法寻找他那几个拜把子兄弟,你放心,他的弟兄们现在还会敬他为老大的,队伍也肯定还在他们手上。”阿牛信任地看着何香点点头:

“你既然这么说,我就信你的,事情紧急,我准备些吃的,咱们马上出发。”阿牛一旦决定去做什么事,会非常迅速,不用阿香催促,善于钻林子爬高山的他很快准备好了一背篓吃的,何香也简单打了个包袱,两人就出城,向着深山而去。

在家里躺了一段时间养病的何香,如今能在山中徒步一番,心情真是一片大好,首先就遇见了她最爱的山中溪水。山路往往是傍着溪流的,就见这蜿蜒曲折、似乎欲与人作伴的清溪,怎不令何香瞬间变回了少女情态,阿牛看在眼里,喜在心里,但他什么也不说,只是默默地背着背篓,跟在蹦跳雀跃的何香身后。如今又是一季深秋,天寒水浅,山溪变成涓涓细流,露出磷磷白石,显得特别清浅可爱。这冬寒时山溪啊,看它清澄莹澈的颜色,蜿蜒穿行的欢畅,潺潺流淌的声音不绝入耳。

接着映入眼帘的是山中红叶。绚烂的霜叶红树,本是秋山的特点。入冬天寒,红叶变得稀少了,这原是不大引人注目的景色。但对何香这样一个对大自然的色彩有特殊敏感的师范专校毕业的女学生青梅常有意,红豆杯盏情,

淡墨处,深沉开出美丽的模样。

一捧雪意的梅香,半妍花事的蕊心,

有多少色彩可常醉流年?

一声轻唤,光阴轻暖,

我在前朝的轻灵风雪里,

念着过往前尘的你。

挼一挼诗行,一语倾城,

一梦幽远,落满春红,笛音入肠

你隔着一整个冬,脉脉与我对望。

穿过千山暮雪,穿过蒹葭苍苍,

两粒微尘,初见成诗,

一个眼神将对方定格,

心中欢呼着微妙又窃喜。

许消磨的日子旧了,瘦了,

许翠色在冬雪里芬芳,

那年你给我的那朵花,

仍在记忆的墙上散发淡淡幽香。

眷恋,早已深入骨髓,

记着你,象风记着那朵花的味道。

寻过的路,看过的花,走过的巷子,

都已成为了刹那,呢喃成歌,

冷眸凝望广袤山川,

如雪尘世,竟也几多沧桑豪放。

古法烘焙,文火慢煮的普洱茶醇香里,

你已久远成谁的故人。

一云一溪的生,一山又一山的远,

望他乡一阑一院的静,

篱下香飞尽,空山鸟无痕。

只在喧嚣之地驻守澄明宁静的心境……来说,在一片浓翠的山色背景上,这里那里点缀着的几片红叶,有时反倒更为显眼。它们怎能不引起面对的人对刚刚逝去的绚烂秋色的遐想呢。王维的《山中》诗句“天寒红叶稀”,从来不给人以萧瑟、凋零之感,而只会引起对美好事物的珍重和流连。

尽管冬令天寒,但整个深山中,仍是苍松翠柏,蓊郁青葱,山路就穿行在无边的浓翠之中。苍翠的山色本身是空明的,不像有形的物体那样可以触摸得到,所以王维说“空翠湿人衣”。“空翠”自然不会“湿衣”,但它是那样的浓,浓得几乎可以溢出翠色的水分,浓得几乎使整个空气里都充满了翠色的分子,人行空翠之中,就像被笼罩在一片翠雾之中,整个身心都受到它的浸染、滋润,而微微感觉到一种细雨湿衣似的凉意,所以尽管“山路元无雨”,却自然感到“空翠湿人衣”了。何香口中诵着王维的《山中》,体味着其中韵味,行在山画中,不禁陶醉在其中,全然忘了跋涉的艰苦……

犹如天助,他们很快找到了那个山洞,阿牛警觉地在四周转了转,并没有发现何香在梦里见到的任何一队人。回来后他担忧地说道:

“没有看到任何一队人,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已经走掉了,会不会他们中的某一队已经把刁老四找到了,带走了呢?”何香故作轻松地笑:

“既然来了,就不要考虑那么多了,先去里面看看吧,咱们还是要小心,万一还有人留在里面没有走,他们可都是有枪的。”阿牛点点头。

走进洞里,初始还很亮堂,越往里走,光线越来越暗,阿牛不得不点亮了携带的火把。但是这里的空气真的是好新鲜!他们俩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顿感心情舒畅。

不知道在明明灭灭的洞里走了多久,忽然眼前一下子亮起来了,在火把的映照下,洞内钟乳石林立,五光十色,晶莹剔透,千姿百态,妙趣横生,各种鸟兽的石像随处可见,栩栩如生。石洞顶四处悬隔着各种各样的钟乳石,也是颜色各异,形态怪诞。钟乳石滴落于地表,发出悠扬的声响,回荡在幽寂的洞穴,愈发诡谲神秘。何香走到一块奇形怪状的巨大石壁前,上面坑坑洼洼,凹凸不平,还是斜的呢!听人说这个岩石是由许多年龄阶段不同的钟乳石组成的,用手敲打各种年龄阶段的钟乳石,发出的声音都不一样。穿过千万岁的钟乳石,变化万千,无所不至,形也张扬,神也飘渺。真是意外临佳境,神奇入眼中。石雕皆上品,鬼斧又神功。宝气珠光闪,琳琅异彩腾。她摸他也看,剔透且晶莹。有的如仙鹤,有的像雄鹰。有的如彩蝶,有的像蜻蜓。有的如宝鼎,有的似金钟。有的如斧钺,有的似刀弓。有的如笔筒,有的似花瓶。玲珑而雅致,纷繁又峥嵘。又见那大洞套小洞,下层连上层。辗转听又看,走走又停停。忽亮又忽暗,明白也朦胧……

阿牛一直尽量走在最前面,倾耳倾听,唯恐出现变故。越走越滑,脚步也无法保持平稳,阿牛不得不时时停下来,等一下同样手举火把的何香,尽管景色如此美丽装观,两个人都无暇欣赏,只向着高处的暗影寻找。但凡看到和梦境中比较相似的地方,何香都会让阿牛费力地爬高点看一下,但是,什么也没有,除了石头,水滴,黑暗,潮湿……

疲惫的何香实在走不动了,脚下时不时冒出的石笋把她的腿撞了无数次,也滑倒了无数次,虽然没有看,钻心的疼痛提醒她,腿上已经有很多伤口在流血。但是她咬紧牙关,坚持着。阿牛终于忍不住开始呼喊:

“刁老四,刁老四……”最初声音很小,加上四壁的回音,嗡嗡地回荡在洞里,什么也听不清楚。阿牛越喊越大声,回音反而越来越清楚,如洪钟般响亮清晰……何香忽然拍了拍阿牛的肩膀,阿牛赶紧息声,在环绕着的大大小小的回音里,似乎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出,再倾耳听,似乎又没有了。阿牛紧地喊了几声又马上收声,两人再次侧耳倾听,这一次真的听到了嘶哑的声音,却是听不清的,夹杂在窸窸窣窣的声音里面。两个人东张西望,却是什么也没有看见。

“许是听错了吧,咱们还是走吧。”阿牛忽然大声地来了这么一句,何香刚想说话,阿牛把食指抵在嘴唇上低低地发出“嘘”的声音,何香立刻会意,硬生生地收回了自己想说的话,两人再次东张西望,数秒后,忽然有东西从高处滚落了下来,是在身后的什么地方,两人赶紧转身举着火把跑向了声音发出的位置,他们看到了一个昏暗的影子躺在水洼里,再近看,是个人,撩开对方纷乱的头发,映入眼帘,紧闭着双眼,扭曲变形的苍白无血色的脸,是属于刁老四的。实在是幸运,四周围全部是如枪头般耸立的石笋,随便被哪一根扎到都会是一个血窟窿,而刁老四定是听到了阿牛的喊声,已是半昏迷状态的他,虽然已经发不出声音,凭借着残留的意识,扭动自己的身体,从藏身的地方一蹭一蹭地到了笋柱架的边缘,并顺势滑了下来,竟奇迹般地躲过了一根根直刺出来的笋尖,所落之处也是一小片水洼,没有突起,真真是上天怜悯。

阿牛冲上去,见极度虚弱的刁老四经过这一拼力地滑落后,完全失去了意识,深度昏迷――休克了过去。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在何香的帮助下,阿牛将刁老四那不算魁梧的身板扛在后背上,便急急地往外奔……

出了石笋溶洞,其码远离了那无止滴下的水滴,身体才算舒坦了些。在靠近山洞洞口的较明亮的地方,何香甚至从包袱里取出一条薄毯子,她又忙着跑出山洞找了些干草,枯树枝,铺在地上,将毯上苫在上面,阿牛得以将昏迷的刁老四放在上面,他也帮何香去捡了足够的干树枝过来,搭起架子,将刁老四的湿衣服剥下来搭上去烤,他也示意何香赶快将湿衣服脱下来烤,以免落下什么病根子。何香边脱衣服边催促阿牛也把湿衣服脱了。阿牛却想没听见一样,从背篓里忙着往外掏东西,其中有个罐子,阿牛拿出水和米,竟然熬起米粥来。何香更感动地发现,阿牛还带来了一包碎肉,将盐巴和碎肉一起丢进罐里熬,不一会就满洞飘起了肉香。这时阿牛才说:

“刚才我帮刁老四脱衣服,发现幸运的是,他的身上没有什么大的伤口,小的划伤摔痕也都不足道,看来是被人追的紧,躲在这溶洞里不得动弹,又长时间水米未进,又冷又饿,才发起了高烧,在这火边烤上一烤,一会再吃些东西就会慢慢好起来的。”阿香宽慰地笑笑,靠着离火很近的一边石壁坐了下来,火堆越烧越旺,立刻使洞中的空气都炽热起来,令人昏昏欲睡,何香再也坚持不住,靠着石壁就进入了梦乡,不一会竟打起了小呼噜。阿牛爱惜地拿起一件半干的衣服搭在她的腿上,一边小心翼翼地控制着火势的蔓延,并把煮粥部分的火势减到最小。能够守护珍贵的人,阿牛再辛苦一些也是愿意的,看着冒着白气慢慢地咕嘟着的肉粥,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凝滞住了……

刁老四最先有了动静,阿牛给他满满地盛了一大碗。许是被粥的香气震住了,刁老四满脸虔诚地接过碗,哆哆嗦嗦地端着相了半天面,眼泪哗哗地往下流,嘴唇抖动了半天也没吐出一个字,等到阿牛的一句:

“还愣着干什么,快吃啊。”他才捡起碗中的勺子一点点地往嘴里送。阿牛倒是放心了,如果他端起碗就往嘴里倒,几天未进水米的他的胃肯定会吃不消的。一碗粥下肚,看来是稳住了神儿,刁老四的手不再哆嗦了,这个时候他才得以用嘶哑的声音说:

“谢谢你的救命之恩呀,兄弟。”阿牛接过他手中的空碗。,又给他盛了一碗递过去,才不咸不淡地回道:

“你不必谢我,要谢就谢何香吧,她执意要来救你,我才来的。”刁老四一脸狂喜,他上次去见何香,要领回孩子时,何香多少透露了些自己的这点特异能力,所以刁老四一点都不怀疑,何香能轻易找到这里来救出自己,他不禁四处张望,嘴里还不停地叨叨着:

“何香妹子,是何香妹子也来了吗?她在哪里?哎呀,我刁某人何德何能,能承蒙何香妹子两次救我于水火之中,哎呀,这一回,我真的以为自己得死在这了,这帮丧尽天良的小混蛋们,枉我这么多年来像亲兄弟一样待他们,到了关键时刻,他们却是有奶便是娘,竟然要把我当物品一样送给了别人,哎呀,我真的是瞎了眼了,怎么就养了这么一群狼心狗肺的东西!何香妹子在哪呢?何香妹子……”许是刚刚醒来眼睛还花着,加上洞里光线幽暗,刁老四并没有看到靠着石壁熟睡的何香。阿牛使劲跟他比划:

“小点声,小点事,何香为了来救你,实在太累了,刚睡着。你别吵醒她,让她再睡会。”未等刁老四反应,何香的声音已经传来了:

“老刁啊,出了什么事,让你落到如此狼狈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