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利尔讲艺术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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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荡年代

1793年,法国大革命爆发,推翻了法国国王的统治。一直以来,法国的普通百姓们忍受着法国国王的剥削和不公平的统治,直到再也无法忍受,于是他们选择了革命。法国由此成为共和国。上千个反对共和的人被推上了断头台。国王和他的家人被关进了监狱。人们投票决定,国王一家也应当被砍头。

在认定国王该被处死的人中,有一位名叫雅克·路易·大卫的画家。虽然他曾经身为王室画家,专门为国王画画,但是他相信革命是正确的。

一些革命者了解古罗马共和国的历史,也就是你在历史书上看到的那段历史,他们喜欢把自己想象成像古罗马人那样勇敢强壮,并把自己建立的共和国想象成古罗马共和国。于是在法国大革命时期,出现了一股模仿古罗马英雄人物的潮流。大卫让剧院里的演员们身穿古罗马服装,很快其他法国人也都开始模仿古罗马的衣着,甚至把自己的家都设计成古罗马的风格。大卫发现人们都喜欢罗马时期的画,于是他画了很多以古罗马历史为主题的画。

但是今天,在我们看来,大卫的画并没有像那些法国革命家们所认为的那样伟大。不过他的画确实非常重要,它们开创了一种新的绘画风格。古罗马和古希腊时代被称为“古典主义时代”,由大卫推广的这种绘画风格就是“古典主义画派”。大卫和其他古典主义画家们认为,除了古典主义绘画,其他的那些类型的画都是不值得画的。为此他们制定了许多绘画的规则,希望画家们能够遵循。

早在法国大革命开始之前,大卫就已经在画罗马人画像了。其中就有一幅《荷拉斯兄弟之誓》。

倘若你熟读罗马历史,就会知道荷拉斯兄弟是一流的战士。当时罗马正在与另一座城邦战争。如果让双方军队直接作战,必定会导致很多人死亡,所以双方达成协议,各自选派3名勇士搏斗,获胜的那方就是这场战争的胜利者。罗马人挑选了荷拉斯三兄弟,他们发誓一定要为罗马赢得这场战争,否则将以死谢罪。大卫的这幅画描绘的正是三兄弟宣誓时的情景。

《荷拉斯兄弟之誓》,雅克·路易·大卫作

《雷卡米埃夫人》(局部),雅克·路易·大卫作

《拿破仑》,雅克·路易·大卫作

《萨宾妇女》,雅克·路易·大卫作

在这次搏斗中,三兄弟中两人牺牲了,剩下的一个成功杀死了对方的3名战士,为罗马赢得了这场战争的胜利。

大卫还有一幅古罗马画很有名,画中有很多妇女,她们跑向战斗的双方中间,试图阻止罗马人和萨宾人之前的战争。这幅画被用作很多罗马史书的插图。

大卫也擅长画肖像画。他为法国贵妇雷卡米埃夫人画过一张肖像,画中的雷卡米埃夫人正躺在沙发上。罗马式的沙发,罗马风格的服饰,这正是当时法国女性流行的装饰。

法国大革命后,拿破仑自封为法国国王。大卫对拿破仑十分欣赏,画了很多拿破仑的画像,包括骑马穿越阿尔卑斯山的拿破仑、加冕的拿破仑和战场上的拿破仑。

拿破仑下台后,另一位拿破仑家族的成员做了国王。大卫曾经投票处死一名法国国王,所以他无法再成为新国王的王室画家。事实上,大卫不得不逃离了法国,在布鲁塞尔安度余生。

但是由大卫发起制定的古典主义的绘画规则被保留了下来。大卫有很多学生,有些后来成为有名的画家。安格尔就是其中一个,他是一个非常优秀的素描画画家,他画的线条十分漂亮。他把一幅画中的线条看得比色彩或者亮度都要重要。其实所有的古典主义画家,都更加看重画的线条和形状,对色彩反而不是那么看重。所以他们绘画作品的色彩往往都比较暗淡,给人一种消沉的感觉。安格尔最出名的就是他画的肖像画,他的肖像画都是用铅笔画出的,没有添加任何的色彩,从这些画中我们可以明显看到,他的线条的确画得非常完美。

格罗男爵也是大卫的学生之一,遗憾的是,他的古典主义画作并没有其他古典主义画家成功,因为他过于严苛地遵守着大卫制定的规则。格罗一直都在为画出优秀的古典主义画作而努力,当他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做不到时,感到十分颓丧。然而他最著名的作品恰恰就是他认为很失败的作品,那些作品画的都不是希腊人或罗马人。但是在我们看来,这些作品很有趣味,它们都是格罗画下的一些当时发生的事件——格罗亲眼所见,所以格罗画得非常好。

《泉》,安格尔作(左上)

《吕西安·波拿巴》,安格尔作(右上)

《荷马礼赞》,安格尔作(下)

德拉克洛瓦自画像

拿破仑想在自己的军队里安排一个画家,所以格罗被任命为军队的随军督查,以此画下战争的场面。格罗亲眼见到了战争的残酷,所以他不想把战争画成一件无上光荣的事情。在他的笔下,尽管展现出了士兵的英勇无畏,但也同时表现了他们的痛苦。

下面我要介绍的这位法国画家完全反对古典主义绘画风格,这位画家对古典画派制定的严格的绘画规则感到十分气愤。他就是欧仁·德拉克洛瓦。德拉克洛瓦发起了对古典主义画派的反对运动,这次运动被很多画家称作浪漫主义运动。浪漫派画家认为画希腊人和罗马人毫无意义,应当画下当今世界发生的事情。古典派画家强调线条,而浪漫派画家反对这种观点,他们认为就算线条再漂亮,也完全比不上色彩重要。

于是古典画派开始仇视浪漫主义画派,想尽一切办法遏制它的发展。但是德拉克洛瓦及其追随者们反而越来越受欢迎,最终取代了古典主义画派的地位。

《自由引导人民》,德拉克洛瓦作

德拉克洛瓦的画作题材丰富,包括了十字军、圣经故事、阿尔及尔人以及当时希腊和土耳其的战争(他完全支持希腊)等。并不是说德拉克洛瓦的画都要比其他画家的好,但不可否认,他画作的色彩的确是顶尖的。

德拉克罗瓦有一幅画叫《自由引导人民》,描绘的是1830年法国大革命时期发生的事件,许多法国民众挤在巴黎的街道上,与国王的士兵发生了冲突。这幅画形象生动,暗含了当时的画家推翻打压其他画派的古典主义画派的想法。因此这幅画被理解为自由引导着浪漫派画家反抗古典主义画派僵化顽固的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