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图片:“新博物学家”丛书的封面
1994年6月1日,《瓢虫》的第一批封面印刷完成,我当时就在那里观看。各位艺术家、印刷商、罗伯特·吉尔默还有我,这么一大群人都站在雷达威亚出版社的印刷房里等着一睹为快。我在那里表面上是为了观看这一过程如何完成,同样也是为了见证“新博物学家”丛书第100件插画封面的印刷场面。印刷机本身比我预期的要小,约一辆货车的大小。我们从侧面的金属牌得知,这是一台海德堡胶印机,20世纪70年代末期制造。这台机器使用一种平版胶印的技术,自20世纪50年代末,该技术在取代了古老的凸版印刷术后,便开始用于为“新博物学家”丛书制作封面和彩色图片。平版胶印特别适合在光滑的纸张上进行高质量印刷。由于我完全没有机械方面的知识,若我未能将图像转移到纸张上的过程描绘得面面俱到,还请读者体谅。这一过程是通过一系列的滚轴向反方向滚动来完成的。该方法被广泛应用在现代印刷中,如今已是再寻常不过。“新博物学家”丛书的封面有一些与众不同的地方,之后我会谈到。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引擎驱动铝制滚轴时,打印机发出嗡嗡的声音,下面的盒形“传送单元”便会将封面聚集在一起。装有印墨的锡鼓靠墙一一排列。一罐黄色的印墨被打开来(它将给体积小巧的瓢虫上色);如同厚厚的油腻的奶油蛋羹,淡淡的辛辣味充斥了整个印刷房。一列要检查的要点提示牌被悬挂在控制装置上。有些是技术性的,“你确定它速度跟不上吗?”“你检查过星形轮了吗?”“墨水缸里的墨充足吗?”但是最突出的提醒用得最多:“别得意,重新检查!”1985年以来,从《英国猛禽》开始,这台机器完成了“新博物学家”丛书所有封面的印刷。由于罗伯特·吉尔默住的地方离此不过1.6千米,他可以在印刷当天到印刷房,督促检查印刷的颜色。这意味着可以省略校对阶段,当场就可以做出一切必要的调整。这一切都极为方便,避免浪费时间。“嗡”的一声,一个封面样品滑入了盒子。罗伯特脸上一副标准的印刷商挑剔的表情,他仔细检查了这个样品。他立刻便发现黄色不够深,导致大一点儿的瓢虫趴着的那片荨麻叶不够从背景中突出。如今的印墨大部分都是提前调好色彩的,要获得正确的颜色也是分分钟的事儿。参照潘通色卡,艺术家当场就可以决定一种最佳的组合,墨水可以加重背景色,却不会让甲虫的颜色不正到不可接受的程度。我们尝试着逐步加深黄色,最终采用了一个相当深的色。这并非这种特殊瓢虫的真实颜色,封面并不需要精确到一毫不差。调整之后的变化极为惊人:荨麻叶似乎瞬间成为焦点,整个设计更有深度了,也变得更加醒目。“好了,这个封面就这样印吧,”罗伯特做出决定,十分钟之内机器便嗡嗡地完成了几百个封面的印刷。所需的1500个左右的封面准备好后,它们将被打包运送至萨默塞特的文本印刷商处进行切割,然后用来包裹精装书。后一操作仍由手工完成。
多年来,“新博物学家”丛书封面的印刷已经大有改变,需要对一整套环节进行完整、详细的检查。早期的封面颜色更加柔和,也更暗淡;之后的封面整体上更加明亮,人们可以认为1945年之后印刷技术进步的功劳。最初封面由合约机印刷,后来由格拉斯哥的柯林斯印刷厂印刷。早期已有的彩墨范围比今天小得多,要想达到理想的效果,用墨的顺序极为重要。以前的墨水更加浑浊,在晾干的过程中色调会有所变化。由于艺术家只限使用三四种颜色,因此他们改变设计,利用色彩的重叠来获取更大范围的颜色和色调。他们无比精通此法,人们通常很难辨别印墨实际的本来颜色。
本章将尽可能通过艺术家自己的眼睛直接观察封面的设计细节。我将带领读者们回顾这些封面的起源和过去50年间它们的各种表现形式,并着重讲讲艺术家们在工作中不可避免的商业和技术限制。同时我也简略补充了一些艺术家的个人背景故事,特别是关于克利福德·埃利斯和罗斯玛丽·埃利斯,希望读者了解他们完成封面的途径以及“新博物学家”丛书对他们有如此大的吸引力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