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Chapter 21
“嗯？我几时有过洁癖了？”
正低头在电脑上处理着文件的季清逸闻言头也不抬的就回了句，下一秒明白过来杨帆意思的季清逸抬头看向杨帆就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杨帆，接下来的几天我要去纽约和合作方详谈一下具体的合作事宜，顺便把合约方面给落实了。”
“然后呢？这和我有什么关系？”被季清逸这突如其来的一个笑容给弄得心里发毛的杨帆愣愣的回了句。
“你和我一起去。”
“顾念希那厮为什么不去！！！”
成功被转移了注意力的杨帆当场炸毛，一直到公司之后季清逸才慢悠悠的回了一句。
“理由是要陪媳妇儿，我批准了。”
那含笑的声音里绝对是掺了十足十的幸灾乐祸。
这边回到了医院里面的曲文君，还没来得及吃季清逸给他的早点就急急忙忙的被叫去了急救室。
“曲大夫，17床的病人醒了。”
经过了一轮抢救的魏奶奶暂时的脱离了危险，这会儿正在办公室里喝口水的曲文君被护士站的人就又给叫去了。
“魏奶奶，你躺着就好。”
一进病房的曲文君就看到病床上的老人在挣扎着要做起身，连忙快步走到窗前扶住了老人的身子。
“曲大夫啊，真是给你添麻烦了，大过节的我这老婆子还折腾你从老家赶过来。”就着曲文君的动作老人一把抓住曲文君的胳膊，一边断断续续的说着话。
“魏奶奶您叫我小曲就行，再说我也刚好休完了假期，哪里麻烦。”坐在床沿的曲文君伸出手慢慢的在老人的背上替她顺着气，又接着问道，“好些了吗？”
伸出手在半空摆了摆，示意曲文君停下动作，魏奶奶喘着气开口，“就这样了，不会再好也差不到哪去。”
“魏奶奶…”看着面前一脸慈祥，却已被病痛折磨得不成样子的老人，曲文君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他行医的这些年来，见过太多这样的患者，可是他对眼前的这位老人却多了一些无法言明的心思。
而正是因为有了这些心思，他始终不能像对待其他患者一样坦然。
“唉，小曲啊，我自己的身子自己还能不清楚吗？”看着突然没了声音的曲文君，魏奶奶无奈的叹了口气。
她这一生来去都是一人，唯一的意外就是在自己临走前遇见了眼前的曲文君。这个让她心疼不已的孩子。
“小曲啊，答应魏奶奶，让魏奶奶的最后一程轻松些吧，别在费劲折腾了。”魏奶奶用自己那瘦若枯槁的手拍了拍曲文君的手背，微微的露出了一抹笑容。
听到这句话的曲文君却目光一滞，慢慢的从眼底浮现出哀色。
那一瞬间的曲文君仿佛出神了许久，好像他已穿透时空回到了曾经的某一刻，那一刹那从他身上所流露出的哀伤让一旁的老人都为之动容。
想魏奶奶这一生已然走到了最后，那埋棺的黄土也都已经来到了脖子。
有些事又如何能瞒得过那双看透世事的双眼呢？
“小曲啊。”轻声地换回了出神的曲文君，魏奶奶目光透过窗外看着外面的太阳。
然后慢慢开口，“你看这世上，每个人的太阳都是一样的东升西落，说到底，谁又能比谁的日子好过一些呢？”
这话，不知从何而起。
可曲文君却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神色一怔，“魏奶奶…”刚想要开口的曲文君就被魏奶奶抬起的手给打断了。
那幅度甚小的一摆手仿佛用尽了老人全身的力气一般，缓和了片刻魏奶奶才接着说道。
“有些事或许曾经错过了，但这并不能代表它就一定会成为遗憾。也许，错过是另一种成全。”
此刻的魏奶奶她不再是那躺在病床上对待满身病痛无能为力的患者，而是一位看过世间沧桑的睿智老人。她在以自己的平生阅历开解着眼前被往事困顿住的曲文君。
“孩子，不要伤心，奶奶从没有怪过你…”
被慢慢放缓的声音，低声的诉说着那一句迟来的慰怀。
听到这一句话曲文君猛然间睁大了眼睛看向面前的老人，在那双饱经沧桑的眼中他蓦然懂了。
原来眼前的这位老人一直都知道，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不过是为了弥补一次自己当年错过的遗憾。
原来，自己从未掩藏过这一切。
此时被猜中了心事的曲文君就像是被人扒光了身上所有的遮挡物一样，无所遁形的曝露在人前。
而意识到这一点的曲文君像是要急于掩饰自己一样的夺门而出，那模样与落荒而逃别无二致。
“师兄？”刚出了病房的曲文君就撞上了闻讯赶来的陈曦。
陈曦在看到曲文君时那一直悬着的心才突然间的放了下来，她还以为曲文君还正在急救室里抢救为奶奶呢！
不过现在看来，应该又是一次有惊无险的突发状况。
满心都在想着魏奶奶的病情的陈曦没有注意到曲文君脸上那来不及收起的慌张，当下就对着曲文君说了一句，“我进去看看。”
话落就直接推门进了病房，留下身后的曲文君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魏奶奶，感觉怎么样了？”进了病房的陈曦就立刻收拾起了先前的担忧，满脸带笑的看着那躺在病床上的老人。
“陈大夫来了啊！”
自打陈曦从那天看过了魏奶奶之后，曲文君就一直没有在魏奶奶的病房里出现过了。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在虚情被拆穿之后，曲文君不知道自己究竟该以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魏奶奶。
可是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的太久，魏奶奶就再一次的陷入了深度昏迷，在经过一轮紧急的抢救措施之后才险险争过了死神。
曲文君脸色惨白的看着那躺在病床上浑身被插满了各种仪器导管的魏奶奶，蓦然间的就突然想起了那日魏奶奶的话…她说，让她的最后一程走的轻松些吧。
目光渐渐迷离了的曲文君，看着那闭目安详的魏奶奶不知觉的出了神。
他想，是不是在许多年前，那个他最爱的人在临走之前想的就是这些。
是不是她也痛苦于自己这满身疾病的皮囊，所以才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
甚至，连给和自己见最后一面的时间都等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