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鸡飞蛋打

自打知晓张世襄会来养老院督建扩建设施以后，吴丽娟总是有意无意的给自己制造与张世襄偶遇的机会。

每次都是吴丽娟借故找话在那里说着，两个人肩并着肩走了一路，张世襄都是沉默的。

吴丽娟到底是个急性子的，一直看张世襄不说话，她也着急了，于是便壮着胆子问：“世襄，你离开海城以后，结婚了么？”

张世襄顿了顿，目光望向远方的青翠山头，呓语道：“人生就如你排练的那些戏，铺垫总是多余的，而最终引起共鸣的大概也就只有一次了。戏台上的人物虽然多，可是最后真正出彩的，也就只有那么一两个主角罢了。我觉得人这一辈子啊，不能太贪心了，能平平安安过的好每一天，也就谢天谢地了。”

这话说的实在模糊，有些似是而非的味道。虽然张世襄没有明说，但是吴丽娟也能揣测个二三，想来他说的多半是人的孤独。她至少能看得懂，他眼睛里潜藏的哀痛。

可是吴丽娟不希望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还是这样反复地陷入消极的情绪里。她希望张世襄能开心一些，于是她有意无意地说起许多大姐丽娜在世时候的种种趣事。

只要和张世襄说上话，吴丽娟自己也被他的神态一步步牵引回过去的愉快记忆里。她时不时仰头大笑，笑的像个孩子一样畅快。

并且和少女时期一样，面对面的还是那个博学多才、成熟稳重的张世襄。

这一日，园子里养的几只鸡不知怎的，一下就冲出了笼子外头，追着吴丽娟的脚跟飞了起来。

那母鸡“叽叽叽叽”地叫着，从吴丽娟脚边留下一地的泥土碎。吴丽娟唯恐避之不急，一下就乱了分寸，脚下毫无章法地一通乱躲，结果一个跟头摔在了花坛里，人一下就愣住了。

张世襄眼疾手快，忙伸手用劲拉了吴丽娟一把。眼见着那母鸡又一通乱飞起来，吴丽娟一个踉跄，没抓牢，整个人竟然又从花坛里滚落了下来。

“别动！”张世襄高声唤了一声。

吴丽娟也便一动不动的杵在那儿，她的脸上满是泥土，看着真是狼狈窘迫极了。

却见张世襄几个箭步上前，连抓带赶，将那些母鸡统统送回到了鸡笼里头。等到他返回花坛前，又仔仔细细地看了看吴丽娟身上，确认没有擦破、摔坏的地方，这才放下心来。

吴丽娟有些不好意思道：“真没想到过有一天还会被几只母鸡追着逃。”

张世襄看着她：“那母鸡挺灵活的，一看就不是这花园里养大的，多半是山里送来的吧？”

“可不，说是要给我们熬汤用的，就养在这儿了，”吴丽娟说着拍了拍身上的土，起了身来，“你倒是一点都没变，什么时候都沉得住气呢。”

张世襄笑了笑，不置可否。

…………

陶斯甬原是想到花圃里照看姜花，没想着，才到了园子里就听见母鸡“咯咯”叫的声响。

他以为是食堂新来的年轻人，又拿母鸡当乐子逗趣。哪里晓得走近了一看，是程程手里抓着母鸡在绑着鸡脚。

“程程，你抓鸡干嘛？”陶斯甬问道。

程程笑道：“听说今天这些母鸡追着吴阿姨跑，可不得了了。我就想，还是杀了早点给叔叔阿姨们炖汤、做菜吃的好。别的都好，就怕这鸡追人，万一不小心摔一跤，那就惹了大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