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得奖
转瞬到了五月初,春天未走,夏天未至,申城的天气也是不冷不热的,倒是温和如酥得很。
盎然的春意吹遍了天马养老院,陶斯甬觉得室内排戏、练嗓有些憋闷了,于是就带领着一众老人们往花园里去。
袭袭的和风,蓊勃满园的花香,老人们在里头唱戏,自然最合适不过。大家排练的兴致都很高昂,并没有因为时间久了而觉得倦怠,反倒都因为各自的进步而觉得欢欣。
精神头好了,自然浑身都会觉得轻快起来。悠扬婉约的曲目,使得老人们有了一种少年如醉的感觉。
陶斯甬手里拿着曲本,半倚着一颗梧桐树杆,只觉得清晨的花园有股子沁人的凉润,真是舒服极了。
不远处,老人们孜孜不倦的在另一棵树底下相互切磋着。陶斯甬略略抬头,透过人群,张望着不远处的景致。
却见那春阳越过绿叶,深深浅浅的映射下来。叶缝的间隙都是细细碎碎的,光影零落下来,把老人们周身都给镀了一层浅色的金光。
风一吹,人影好像也跟着梧桐细叶闪烁着。落花挟着清香,簌簌疏雨坠落于人身上。
好一个岁月静好的诗意清晨呀,陶斯甬不由得暗暗想到。
此情此景,陶斯甬又不不由自主的想起儿子知远来。知远刚到瑞士时候,寄来的那些风景相片,可真是风光旖旎啊。
那些相片,至今仍旧夹在陶斯甬的那些曲本里静静的躺着。他夜里但凡睡不着了,总是要悄悄拿出来瞧上一眼的。
虽然相片上没有人迹,可是那毕竟是知远拍的,但凡一触着那些相片,陶斯甬便觉得已然与儿子有了某种精神上共鸣一般。
“陶老师。”周诒笑眯眯的走了过来,唤了一声。
陶斯甬回过神来,点了点头:“怎么?还是方才的调子,提不上去么?”
周诒摇了摇头:“那倒不是的,你都指导了好几回了,我怎么也该领悟进一点了。就是我那天听老沈说,你儿子在国外呢?我倒不是要打听你的私事啊,就是纯粹想说说闲话。其实呢,我儿子也在国外的,他在美国的普林斯顿大学数学系做教授呢。前阵子啊,我听孙女说,他拿了那个什么……什么…....”
说到这里,周诒忙从怀里掏出一副老花镜来,在手机上费力的翻查着微信的聊天记录。
她突然顿了顿,而后把手机往陶斯甬跟前一晃,喜色道:“陶老师,你看,就是这个。我儿子呀,前不久拿了这个什么菲尔兹奖呢。我这什么都不懂,是不晓得这个奖有什么份量的。但是我孙女说,这个就是数学界的诺贝尔奖呢。”
“诶哟,老周,你这是家有喜事啊,”沈伯业嬉笑着背手走了过来,调侃道,“你们家那数学家,可给咱们中国人长脸了。到底还是你厉害,老教师,教子有方啊。”
陶斯甬点了点头,轻声附和道:“确实是呢,听起来这小伙真有本事啊。”
周诒脸上浮起一丝红晕道:“嗨,哪里的话呀。我连那数学的公式都看不懂,哪里能教儿子什么呢。那都是他自个争气,倒真不是我教的。”
吴丽娟手里的水袖向前一甩,“嗤”的一声笑:“再争气,可不是你生的?你就别瞎谦虚了,听着都作。”
水袖拂过周诒脸上,痒痒的,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老吴,你就不能装作没听见嘛。这样拆台,下次看谁还敢跟你做麻将搭子。”
吴丽娟拢了拢发鬓,挑眉笑道:“噢哟,你还较真喽,小气的唻。”
眼见着大家围成一团说说笑笑的,难得下楼来晒晒太阳的罗无名也跟着凑了上来:“那你儿子是不是该回国来看你了?这得了大奖,可不得跟你一块高兴高兴啊?”
闻言,周诒脸上的肌肉瞬间就僵凝住了,她略略尴尬的扯了扯嘴角:“这……怕是他写文章忙,一时还抽不开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