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雍朝与虬穹部落的战争,已经持续了五年。
在战争刚开始的前三年,雍朝边军疲弱,被虬穹打的节节败退,从西北至东北数千里的边关沿线皆是战场,丢失城池十一座,京城危在旦夕!
两年前的关键时刻,西岭军绕过主战场,跋涉穿过茶哈无人区,如一支利剑直捣虬穹王庭,一举斩杀留守王庭的虬穹四位王子,并火烧都城,屠光所有守城官兵。
史称茶哈大捷。
自茶哈大捷后,虬穹远征军军心大乱,前线接连败退,两年来,在突起的西岭军带领下,雍朝已收回十座城池,只余最西北的光明关还在虬穹手中。
顾南野从西岭军发迹,两年内获得十次擢升,成为雍朝四大边军中最年轻的都指挥使。
一个月前,顾南野带着西岭军兵临光明关。
雍朝百官翘首以盼,以为他会获得第十一次大捷,顺利取回光明关,收复雍朝所有领土。
但他却按兵不动,不论皇上发几道旨意催促他速战速决,他都不做任何回应。
一时间,朝中非议之声四起。
有人弹劾顾南野拥兵自重,藐视王权。
有人弹劾顾南野居功自傲,想在结束战争前获得更多封赏。
也有人弹劾顾南野勾结敌军,必然是受了虬穹的贿赂,才不愿赶尽杀绝。
雍帝看着如雪花般的弹劾奏章,有些心慌。
军中无人可用,只有一个顾南野。
在彻底打败虬穹之前,他只能行安抚之策,再下诏书,封顾南野为西岭侯。
顾南野接受了诏书,并提出要回京叩谢皇恩,这一举措,让百官们百思不得其解。
顾南野麾下将领以命死谏,劝他不要回京。
拥重兵者,最忌讳孤身入京,没有了军队,皇帝是奖是惩,皆由帝心。
何况此时前线怎么少得了他坐镇?岂不是给虬穹反扑的机会?
但顾南野决定了的事,无人能够劝阻,他只带了五十人的亲卫,离开了西岭军大营。
京城之中,雍帝坐立难安,一会儿担心顾南野带兵回来造反,一会儿又期待能够趁着这次机会削一下顾南野的军权。
他派出无数斥候前去打探顾南野的行程,斥候却报,顾将军身体抱恙,在天健城养病,一时无法入京。
本该在天健城养病的顾南野,此刻却在金陵城外的小雷音寺旁的小院中。
今日四月十五,顾夫人命人做了茶点,晚上在小院的花圃中摆了赏月宴,要与儿子、曲慕歌一起赏月看星星。
“小玄儿,你看那颗星星就是太玄,是你的命星。”
曲慕歌自从改名叶太玄,顾夫人就喜欢喊她小玄儿,并开始教她看天文历法书。
随顾夫人相处越久,曲慕歌越来越佩服顾夫人,作为一个古代女子,她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实在是个大才女!
她心中敬顾夫人如师长,非常认真的跟她学起古代知识。
顾南野看着母亲与叶太玄交谈甚欢,心中难得觉得宁静,这一世,他必要守护住母亲的安危和简单的幸福。
曲慕歌见顾南野神情难得露出一分和煦,便主动给他斟了杯茶。
她怀里有一只平安符,里面是她亲笔抄的一段心经,她还专门去求小雷音寺的无瑕禅师给平安符开光。
这个小礼物比起顾夫人替儿子修寺庙积功德的举动,自然是小之又小,但她现在没钱也没本事,只能以这样的方式答谢顾南野的搭救之恩。
“顾将军,”大概是第一次见面时顾南野差点把她给掐死了,曲慕歌说不出理由的,就是很怕顾南野,她小声喊了一声,拿出平安符说:“听夫人说,你过几天就要回战场去了,这是我做的平安符,希望它能保你平安,也谢谢你和夫人救我。”
顾南野看了一眼小姑娘手中的红色锦囊,一看就是佛庙里买的,并不是自己动手做的。
何况无数次从死人堆里走出来的他,并不认为这玩意儿能保自己平安。
曲慕歌见他半天没反应,觉得非常尴尬,只好给自己找台阶下:“我、我不会女红,做不出像样的谢礼。要不,要不还是等我以后学了女红,亲手做一个送给你吧。”
男人手速很快,曲慕歌还没看清,平安符就被他拿走了。
“心领了。”顾南野没有看她,淡淡的说了一句,
曲慕歌长舒一口气,总算是把东西送出去了,平安符拿手里几天了,可她总是不敢跟顾南野说话。
顾夫人在旁忍着笑意,怕曲慕歌脸皮薄,也没有借此打趣她,只是夸赞道:“小玄儿真是懂事,战场上刀剑无眼,平安符一定会保护小野平安无事的。”
顾南野虽然不太说话,但小院里的气氛也算其乐融融。
顾夫人开心,便说明天带曲慕歌进城去玩。
翌日,顾夫人、曲慕歌、辛妈妈三人坐马车进城,柳敬随车陪同。
顾夫人虽然搬到山上住,但对金陵城十分熟悉,各大店铺的掌柜亦认得她。
她先去衣庄给曲慕歌买衣服,又带她去买首饰,中午逛累了便去齐芳阁用饭。
在包间坐下后,齐芳阁的东家亲自过来给顾夫人问安。
东家笑着说道:“顾夫人真是稀客,有好长的日子没光临小店了。您要前来,该提早说一声才是,可惜今日店中主厨休息,不能做您最爱吃的鹅油酥,还请夫人见谅。”
顾夫人笑道:“无妨,只是吃一顿便饭,而且我现在已经茹素,吃不得油腥。你捡几样爽口的素菜做上来,再给我这个小姑娘做几样可口的小点心来。”
“是,我这就去安排!”
曲慕歌今天进城才感觉到了顾夫人的牌面,各个店的老板都认识她,并且亲自接待她,这是顶层的贵客才有的接待规格。
等菜的空当,顾夫人教曲慕歌辨茶,两人正在品茶,房门突然被人粗鲁的推开。
一个极美艳的女子站在门前,身后跟着四个丫鬟。
五人鱼贯而入,女子极其不客气的直接在桌上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