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末暴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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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大业元年

光阴荏苒,岁月如梭。

转眼间两年已过,如今已是大业元年四月,公元605年。

去年七月,发生了震惊天下的千古悬案—仁寿宫变,太子杨广登基继位。

八月,汉王杨谅起兵反叛,以并州总管之职,携五十二州兵马,以“诛杨素,清君侧”为由,剑指八百里秦川!

一时间,黄河以北几乎全部土地高举反旗,声势浩大!

谁曾想,仅仅过了两个月,杨素便率朝廷大军攻破并州,生擒杨谅,将一众逆臣押回大兴城。

杨谅被贬为庶民,幽禁而死。

十一月,天子杨广下诏征发男丁数十万开掘长堑,以加强黄河以北关防。

十二月,下诏营建东都洛阳,以便控制关东、江南之地。

年初之时,天子改元大赦天下。

三月,征发河南淮北数十州民夫百余万,开凿通济渠,又征发淮南民夫十余万开凿邗沟,自大兴城至江都建离宫四十余座。

一时间,大隋各地大搞工程建设,动辄数十万上百万人丁征发,规模浩大,仿佛整个天下都进入一种无比忙碌辛苦的节奏。

数日前,朝廷传出风声,天子将在八月巡幸江都。

得到消息之后,通济渠和邗沟两大工程更是快马加鞭,为讨得天子欢心,定要赶在八月之前完工,一时间搞得黄淮之地民怨四起,丁夫死伤无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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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元恺一家也在武功县安稳住了两年。

如今李元恺将近八岁,身高五尺五,体重一百多斤,光看身材,几乎与成年男子无二。

脸貌长开,倒是比以前好看了一些,一头枯黄狮鬃这两年也渐渐变黑,只是紫色的瞳仁依然没变,不过色泽似乎更加深沉了些,只有在偶尔流露的凌厉目光中察觉端倪。

略显粗犷的五官和强壮的身材,若非脸上仍旧还有几分孩童稚气,任谁看这都是一位十多岁的少年郎。

两年时间,李元恺白天在李氏族学读书,傍晚在县城外习武,每日过得忙碌充实。

虽说在李氏族学愈发不受待见,还时常遭受李莞和李世民李夏兰的刁难,让他经常在族学内吃不饱饭饿肚子,但他单独跟随张青松读书,两年时间倒也涨了不少学问。

最起码,李元恺现在可算是一位地道的大隋子民,不会连当今天子年号都搞不清楚。

若非有时刻意想起,李元恺都快忘了那段后世记忆。

族学之内有李秀宁和李神符照顾,还有李建成时不时地过问,加上张青松似乎非常乐意单独教他一个李氏偏房庶子,所以李元恺的日子还算过得去。

李孝恭一年多以前就离开武功县了,听长孙无忌说,李孝恭的父亲李安调任卫州刺史,便随他爹赴任去了。

长孙无忌兄妹半年前也随高士廉去往大兴城。

高士廉之父高劢之前担任洮州刺史,于仁寿四年坐罢免官,卒于家中。

年初新天子改元,似乎为了彰显皇家恩威,又为了安抚渤海高氏,吏部批文擢升高士廉为从六品鸿胪寺丞,成为了一名京官。

临别之前,李元恺终于见到了心心念念的长孙无垢。

四岁的小萝莉煞是可爱,也不怕生,仰头望着只比她大三岁,个头却远比她高壮的李元恺,软糯糯地喊元恺阿兄,听得李元恺一张狮脸笑成老菊。

李元恺当时就一把拽住长孙无忌,非常严肃地瞪着他说道:“胖子!我的大舅子你可是当定了!要是你敢把观音婢许给别人~哼哼~”

长孙无忌自幼和妹妹相依为命,感情深厚,哪里肯受李元恺的威胁,胖脸上满是怒容,狠狠推开李元恺,牵着长孙无垢的手扭头就走,原本酝酿了一番离别愁绪也顿时烟消云散。

望着那远去的车驾上,小萝莉探出头使劲朝他挥手,李元恺咬牙切齿地指天发誓:“李二!抢江山老子不一定弄得过你!但是观音婢,老子一定要抢过来!谁让你这混蛋欺负了老子两年!”

县城里少有的几位能说得上话的朋友都走了,李元恺感到有些孤单,愈发专注地投入到武学之中。

两年时间,他顺利迈过两道门槛进入纳滞境,武艺进展可谓神速,除了他自身天赋过人,也和两年日夜不辍的勤奋有关。

每次打熬身体,李元恺都把自己逼到极限,负重游泳的大石块加到一百斤,几乎相当于驮着一个自己在游。

山林穿梭的追逐中,李元恺和罗士信速度几乎相当,不过罗士信停留纳滞两年,按照师父的估计,五年之内,罗士信定然可以突破达到洗髓,成为真正的一流武者!

同为纳滞境,差别也可谓巨大。

若是和罗士信相抗,比拳脚,李元恺自信百招之内不会落败。

比长兵器,李元恺手中一杆黑铁长戟,可在五十招内和罗士信的镔铁重棍旗鼓相当。

比刀法,李元恺至多能撑三十招。

比弓箭,李元恺可以直接认输投降。

罗士信的神射天赋,就如李元恺的马战步战天赋一样,天下罕见。

罗士信教授了李元恺两年箭法,李元恺如今用起弓来,倒也像模像样,三十步内保证八成中箭率不成问题。

但是和罗士信一比......

好在李元恺从后世带来的一手飞石功夫没有落下,连罗士信都称赞他一手石子扔得极为精准,向他讨教,李元恺才在师兄面前挽回几分颜面。

章仇太翼在武功县连续教授李元恺三个月,三个月之后就悄然离去,不知所踪。

然后每隔两个月会回来一次,为李元恺推拿筋骨活络血脉,再看他和罗士信对战演练武艺,指出其中欠缺之处加以改善。

罗士信倒是每月出现两次,陪李元恺痛快较量数场,然后给他带来内服的药丸和泡澡的草药,内外打熬,从不间断。

每隔两月,罗士信还会带来一本兵书,上面有章仇太翼的注释讲解,交给李元恺自己回去研读琢磨。

下次更换书本时,李元恺便附上一篇所写的心得体会和疑惑之处,交由章仇太翼斧正指点,师徒二人通过书信相互推演兵法战役,李元恺乐此不疲,收获良多。

师父和师兄行踪诡异神秘,李元恺也从不过问,二人也没有要解释的打算,于是彼此间像是保持默契一般,互不过问。

这日清晨,送别师兄罗士信后,李元恺照例从城外返回。

他肩上担着两捆高高的干柴,穿着粗布麻衣,一看就是个农户。

章仇太翼为他送来的黑铁长戟有一丈二长,重六十二斤,上好精铁打造,中段可拆卸,有活动卡扣,制作精良。

李元恺没有军职在身,一介白丁,若是携带如此惹眼的兵器,是会触犯大隋律法的。

因此,他将长戟拆成两段分别藏在两捆干柴里,还有一把军制横刀,是李元恺软磨硬泡向罗士信讨要来的,也一并藏在柴垛中。

每日挑着两大捆干柴进出县城,县府巡吏倒也从未注意过他。

回到家中,一个身着布裙头梳环髻,明目皓齿的漂亮小丫头迈着小短腿冲了过来,清脆地娇声道:“阿兄~”

李元恺放下担子,单手轻轻将小丫头抱起,笑道:“小琰儿,方才阿兄看见街上有卖枣儿糕的,待会阿兄带你上街买了吃好不好?”

“啵唧”一声,小琰儿在李元恺脸上亲了口,脆生生地应道:“阿兄最好了!”

李元恺哈哈大笑,娇俏的小丫头已经是家里的开心果。

吃饭的时候,奶奶周白桃忧心忡忡地道:“听临街的王婶说,天子征发民夫修运河,督造官为了赶在八月前完工,打算在京兆之地抽调一批刑徒罪囚和家中有人犯事的眷属,前往洛阳开凿洛水,武功县邻近的几个县城已有千人被抽调,这要命的苦役会不会落到咱们头上?”

张九娘吃了一惊,忙道:“大郎的逃兵罪名早就被抹除了,县城也无记录,想来应该不会轮到咱们吧?”

周白桃叹了一声,又苍老几分的脸上显现愁容:“这两年天下到处都在抽调民夫,徭役比往年重了许多,听说通济渠和邗沟已经死伤好几十万人,不知道何时轮到咱们这里!”

李元恺心中一叹,基建狂魔杨广上线,大隋终究要开始走下坡路了。

想了想,李元恺道:“奶奶,娘,你们别担心,具体怎么回事,回头我上县府问问杜县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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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功县府,由于高士廉擢升京官,杜如晦便顺势升任县丞。

只可惜县令王世充强势,把持县中大权,杜如晦名义上是二把手,其实还是干着县尉兼主簿的差事。

县府后堂,县丞房内,年过弱冠的杜如晦经过几年的磨砺,政务上愈发成熟,黑瘦的脸上透出一股精明强干之气。

此刻他坐在房中,手拿着一封拆开的书信,越看越是皱起了眉头。

他的面前,坐着一位身穿军服,腰挎横刀的年轻武官。

书信上,记述的正是两年前,李元恺之父李绥被害一事的详实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