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铁匠乔伊
第二天醒来，菲尔德坐在加里的书桌前看书。她今天起早了，不过在加里的简陋书架上看到了不少有趣的书籍，就随手拿了几本。
《骑士之路》、《不灭的荣耀》、《骑士的一生》……这些书，光是看到书名都能猜到大概内容。
加里对于骑士还真是执着啊……就和我当初想要加入魔王殿一样吗？
菲尔德看完了一本，加里也起来了。
“你在看什么？”
“《骑士的一生》。”
加里想了想，“这本书我看了十一遍，最后的结局我觉得不太满意。”
“病死么？我觉得很真实啊。”菲尔德道。
“所以才不太满意，明明差一点就可以被封为公爵了。”
菲尔德笑了下，道：“可我觉得主角并没有渴望爵位的意思，他要的是铲除邪恶后的满足感，不是吗？”
“看来我的妻子是个天才，看一遍都比我明白。”
加里走到她背后，手放在她肩膀上。
“我看书一般一遍就够了，除非没别的书看。”
“我是不介意多看几遍。”
这时，凯瑟琳敲门：“你们醒了没？该吃早餐了。”
“好的。”加里俯身亲了菲尔德一口，“走吧。”
菲尔德放下书，跟着他出了房间。
“父亲还没醒吗？”
“他要睡到中午才行，这老家伙晚上一直说‘儿子长大了’，简直没完没了的，吵死了。”提起杰克，凯瑟琳直抱怨，不过丈夫的喜悦，她是能感受到的。她看着加里两人，不禁露出微笑。
“多吃点，都是自己家的粮食。”
菲尔德喝了一口汤，和昨天的味道比起来，有点奇怪。她瞄了一眼汤底，是紫色蔬菜和红萝卜。
“菜一般都是父亲准备的。”加里小声道。
两人走到门口，凯瑟琳拿着两顶草帽扣在他们头上，嘱咐道：“出去玩的时候小心点，不要给别人添麻烦，太晒了就找地方休息，不要中暑了……中暑了记得用水拍额头，下雨了记得躲雨，不然容易生病，加里小时候就经常淋雨，我因为这件事没少教训他，菲尔德，他掏蜂窝的时候你离他远点……”
听母亲说了一大堆，加里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牵着菲尔德跑了。
“母亲，我们回来吃晚饭！”加里边跑边回头道。
菲尔德笑着和凯瑟琳挥挥手，道：“您说的我背下来了！”
“要叫‘母亲’！”凯瑟琳说的这句话，让菲尔德有些不好意思。
凯瑟琳站在栏杆边上，看着他们走远，手掐了掐肚子上的赘肉，在加里出生前，她可比菲尔德还苗条。
加里带她去村里转了转，在一间铁匠铺前停了下来。
叮叮！铛铛！
在一个简陋的棚子底下，传出锤子敲击铁块的声音。棚子和一个木屋连接，从棚子出来右转走几步就可以到屋子门口。
火炉中的炭火烧的很旺，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炎热。站在火炉边的，是一位身材健壮的女铁匠，头发很短，乍一看还以为是光头。此刻，她正在锻造一把……菜刀。
女铁匠停了下来，擦了擦汗。
“乔伊老师。”加里叫道。
女铁匠看了他一眼，脱下了护手，和加里拥抱。
乔伊满身大汗，但加里和她都没有介意的样子。她打量了加里，道：“等会儿我要检查你的剑术。”她的声音浑厚有力。她看了一眼菲尔德，揽着加里的肩膀问道：“你是加里的什么人？”
菲尔德与她对视，道：“我是她深爱的姑娘。”
这个回答让加里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
乔伊也给了菲尔德一个拥抱，抱完以后，肯定的道：“你是个战士。”
菲尔德疑惑地看着她，问道：“您是怎么判断的呢？”
“直觉，还有眼神。你那红宝石一样的眼睛，我在书上见过。”
菲尔德和加里对视一眼，两人都有些惊讶。
“毫无疑问，那是被浸染了血液的眼睛，你一定是从帝国西南部来的。”
“……”面对这听起来就和“魔族”毫无关系的判断，实在是让菲尔德不知道该怎么办。她还以为对方会看穿她魔族的身份，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加里却觉得不错，于是点头道：“不愧是乔伊老师，如此准确的判断。”菲尔德见他这么说，也跟着点头。
乔伊笑着摆摆手，道：“我只是在书上看的。”
“那本书还在吗？我想看。”菲尔德问。
“我想想……好像是前年冬天我拿来生火了……”
“那就算了吧……乔伊女士还记得书名吗？”
乔伊摇头。
菲尔德点头，也没有感到失望，只是好奇那本书的内容。假如人族真有和自己瞳色相似的种族存在，那自己也能有一个合理的假身份了。
乔伊道：“我打好这个锄头，你可以带着你的姑娘去其他地方走走。”说完，也不等加里回答，就继续干活了。
加里用目光询问菲尔德，后者凑到他耳边道：“我想在这里看一看，我还没有参观过铁匠铺。”
加里笑了笑，表示同意。
乔伊将烧红的铁块浸入水中，见两人还在，就对着他们道：“想看成品就上来，喜欢就拿走，别笨蛋似的站在那里。”两人听完，便走上来。
距火炉半米的位置是两张木桌，上面摆着各种铸造品，底下则是铁块之类的材料。
加里想起来自己的装备：盾牌丢在平原，跟了他两年的铁剑也有裂痕了。至于皮革甲，防护的效果依旧不错的地方恐怕只有胸部。
“我可以试一下这把弓吗？”
加里见菲尔德抱起了一把木弓，点了点头。
菲尔德试着拉弦，结果还没拉满，弓弦就“啪”地一声，断了。这质量，和格伦送的那把弓根本比不了。
乔伊看见了这一幕，但没吭声。
等乔伊忙完了，对着加里道：“后面空地等我。”后者点头，带着菲尔德走了。
“这下那老家伙又要啰嗦了。”乔伊看了眼被弄坏的弓，发现旁边摆着两枚铁币，她拿起来看了看，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但也能猜到是类似货币的物品。
这块空地不大，也就比乔伊家的棚子大了点；空地边缘用木篱笆围了起来，旁边是一片菜地。
“这里，就是我开始学习剑术的地方，乔伊女士是我的老师。”
“刚开始是用木剑练的，后来因为我的剑老是被砍断，就换成铁剑。”
菲尔德点头，心想：以乔伊女士的身材，弄断木剑是很容易的事情。
“要是换成真的铁剑，那你都是一身的伤疤了。”
乔伊的声音传来，提着两把生锈的铁剑。
她递给加里一把，菲尔德在加里身后看了一眼铁剑。
铁剑没有开刃，剑尖磨成椭圆形，厚度也比一般铁剑高一点，再加上已经生锈，除了能凭着本身硬度砸死人以外，恐怕没有别的用处，而且会不会突然断掉也不好说。
“三年加上两个月十一天，这是我教导加里的时间。”乔伊看着手上的铁剑，不禁想起那段时光。
“老师还记得啊。”加里有些感动。
乔伊翻了个白眼，道：“我翻本子才想起来的，都四十岁的人了，哪有年轻时候的记忆力。”她比杰克还大一岁。
“来，让我看看你有没有进步。”
乔伊和加里拉开了距离，菲尔德接过他的草帽，退到篱笆旁边。
锵！
乔伊主动挥出了第一剑。
这时，下起了小雨。
“不要总是防御！进攻！”
“别犹豫！”
菲尔德看着加里。
曾经的那个少年，在老师的剑下还扛不住一剑。现在的他，即便是在雨中，也能准确的挡下老师的攻击，还能找出破绽作出连续性反击。
加里和乔伊挥出了最后一击。
铛！
乔伊手中的剑留下了一个很明显的缺口，她收回了剑。
看向加里的眼中，有的，只是欣慰。
你是我第一个学生，也是最后一个学生，现在这样，我很高兴，就原谅你走的时候没有告别吧。
“哈哈哈哈咳咳咳！”她仰头大笑几声，便被落进嘴巴里的雨水呛到。
加里和菲尔德都过来帮忙，扶着她走到屋檐下。
乔伊用布胡乱擦了下脸，然后道：“看来你没有偷懒。”
加里笑道：“当然。”
“不过还是太保守了，年轻人应该大胆一点。”
“明白。”
乔伊并不知道加里胆子已经大得足够让他去闯魔法塔了。不过说起来，可能村民没人知道魔法塔是什么。
魔法塔在帝国境内都会出现……这里应该也算是帝国领土……
想到这里，加里问道：“乔伊老师，去年的时候，村子里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情？比如……凭空出现一座高塔？”
乔伊笑了，“高塔？凭空出现？你在说什么？是那本书里的情节吗？”
加里尴尬地笑了笑，道：“可能是我做梦梦见的……”
“都多大的人了，还把梦当真的，笨蛋。”那两把铁剑被乔伊拿起，道：“村子里还是那样……对了……”她似乎想说什么，但看到菲尔德就不说了，走进了屋子里。
菲尔德问加里：“刚为什么不把魔法塔的事情说下去？”
“村子以外的事情对大家来说都不可想象，更何况是‘神迹’？”加里昨天也没跟父母提起魔法塔的事情，毕竟神奇又惊险。
菲尔德点头表示理解。
这时乔伊道：“你们去别的地方玩吧，我要休息一会儿。”
加里对着关上门的房间，鞠了一躬。算是弥补曾经没有告别的遗憾。
您永远是我的剑术老师，乔伊女士。他在心中说道。
屋子里，乔伊坐在椅子上，手里把玩着两枚铁币，嘴角微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