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绝望
苏七没有忘记自己答应徐瑾的事情，更确切地说，他没有忘记林雪晴。
赵泽进了看守所，对于他的突然消失，程院长自然是心知肚明，筱玫发了疯一样找他的时候，程院长对筱玫说，“别找了，过几天他就回来了。”
“程叔叔，我爸妈待你不薄，你可不能对阿泽做什么！”
“放心吧筱玫，小泽是我介绍给你的，我以后还要让他发挥更大用处，只是熊院长告诉我，小泽又去找了他，让我过几天的选举准备充分，这只是权宜之计，等选举过去了我们跟他好好交流一下就可以了。”
施渝升的实验终究要迈出那一步，即使最近林雪晴奶奶有所好转，他也丝毫不敢懈怠。老人的病情就像一颗定时炸弹，随时有可能引爆，下一次再发病，即使是神仙也难再把她抢救过来。
还需要进行至少三个正常人的剂量实验，以保证药物能在不损坏自身健康的情况下发挥最大疗效。他准备等林雪晴到了，自己做其中的一个试验者，虽然根据国外的记录剂量没有问题，但是他还是要稳妥一些，确保早日配出合适的剂量。
另外两个实验的人他还没有找到，剂量没有实验出来以前，他不想让病人冒险。但是如果找其他健康的人做实验，单是风险费用就需要一大笔钱，他自然无力承担，或许可以找赵泽帮忙，但最近自己在医院一直没有看见他，倒是碰见过一次筱玫，脸色苍白地从医院往外走，问她也只是说，阿泽请假了，过段时间才回来。
让施渝升奇怪的是，程院长已经将他提取的病毒带走了一部分，却迟迟没有任何动静，如果能将之公布于世，那一定会有很多人一起开始研究特效药物。他还是藏了一点私心，第一个研制出来的人，他希望是他自己。
林雪晴依然在上海，离开这里以后，她需要先去施渝升的学校办好入学手续，之后再到F市医院去找施渝升，协助他继续进行实验。她不是医学系出身，自然不知道施渝升研究的最后一步，是要人冒着风险去做临床试验。
最后一次去家教，上海也渐渐有了凉意，晚风吹着树下的枫叶，渐渐聚起一个个小堆。
雪晴没像之前一样发消息预约，这是她跟周嘉琛约定的每周到来的时间，也是到了结算最近一段时间家教费用的时候，林雪晴等着拿这笔钱为奶奶交下个周的住院费。
到了门口以后她直接敲门，没人应。她拿起手机，打给周嘉琛，没人接，她再打，过了很久，一个女人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你好，你是病人家属吗？”
病人？难道是周嘉琛生病了？平时看他根本没什么异样啊。
“不好意思，，我找他有点事情，麻烦你把电话给他。”
“他刚睡着，费用还没有结，我们已经宽限了几天，请尽快到这里来结算一下。”
“麻烦问一下，他是什么病？”
“大脑神经受损，来的时候已经昏迷了，手术过后好很多。”
她默默挂上了电话，此时此刻，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
如果有钱，她愿意全部拿去为奶奶治病，如果有钱，她愿意拿来给嘉琛，让他赶快恢复，继续去参加考试。如果……
没有如果。
想了很久，她最终还是拨通了林青海的电话。
“雪晴，怎么了？”林青海那边声音很嘈杂，听得出，正是饭馆人多的时候。
“能不能给我提前打下生活费？”她声音越说越小。
林青害擦干净手，走到一个安静的地方，噪音小了，他对林雪晴说道“刚才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真可恨，自己最不想说的话，却被自己的亲生父亲逼着再说一遍。
“我要转学了，去研究奶奶的病，奶奶住院没钱了，你能给打点吗？”她越说越气，说到后来简直要咆哮起来。
“雪晴你……”电话那头的局促林雪晴听得一清二楚。
“奶奶现在病情稳定了，我真的很需要这笔钱，算我借的好吗？”
“你怎么能转学！那是你多么不容易才进去的！你有没有考虑过后果！”
“我考虑过，如果我本可以却没有为奶奶做些什么，那后果我接受不了！”
电话那头一声长叹，接着，林雪晴听到了她有生以来最震惊的话。
“雪晴，以前我们没有告诉你，现在你长大了，我们想让你知道，其实……”
林雪晴认真地听着，林青海的忽然停顿让她预感到将有大事发生。
“其实，她不是你奶奶。”
林雪晴握着手机的手忽然僵直，整个人立在街边，来来往往的车辆闪着灯从身边飞过，她丝毫没有知觉。
“她不是你亲奶奶，她是在我十岁那年来的，跟的你爷爷。”
林青海不知道之前的事情该不该说，更不知道该怎么跟林雪晴说，但自己亲生的闺女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不得不说。
“她是你亲奶奶的一个朋友，你十岁那年来我们家，不知道怎么就和你爷爷好上了，有段时间她公然住在我们家，你奶奶一直说她是狐狸精，勾引了你爷爷，后来你奶奶病没有治好去世了，她就嫁给了你爷爷。”
“这么多年，为什么没人告诉我？”
“她来了以后，你爷爷特别爱她，什么都听她的，也不准我对她不尊敬，所以我只能忍着。后来她对你爷爷很好，对我对这个家都很好，所以我才慢慢接受了她。”
陈年往事从脑子里一一想起，林青海点了一支烟，默默抽上。
“这么多年，她对你也很照顾，我们也不想你让你多想，一直没有告诉你。她总是每过几年就发一次病，家里为了给她治病已经很拮据，没想到现在把你也拖累了，真是怪我们心太软，早就该把她送出门。”
“可是，她毕竟也养育了你们。”
“如果没有她，或许你的亲奶奶也不会去世那么早。”
“你是说，她年轻的时候，很不检点？”
“也不是，只有那一次，”他没有再说下去，后边的话他对女儿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
许久，林雪晴对林青海说道，“她陪我长大，在我心里，她就是我最亲的人。我一定要把奶奶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