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成就
实验进行的并不顺利，施渝升重复着熟悉的步骤，破碎，沉淀，离心……两个月的时间，他做了无数次实验，每天睡眠时间只有三四个小时。
系主任看他辛苦，劝他好好休息，不要拿命强撑，他笑笑，不研究出这种病的解决方法，他死也不瞑目。
“你图什么呢？你也不是特别热衷功名的人。”
“不图什么，就是跟它过不去。”
林雪晴回到学校，奶奶的事成为她心里挥之不去的阴影。
她每天晚上给奶奶打电话，确认奶奶没有出现发病的征兆。
她又开始了每天去图书馆的生活，除了自己所学的专业，她剩下的时间全都花在了寻找和奶奶疾病有关的记录上，然而书上的东西非常少，她只能从零星的记载中寻找到有限的线索，眼看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她越来越焦急，因为她知道，奶奶发病只是时间问题，越往后拖，结果只能越差。
为了能让奶奶重新住回医院，她开始想要赚钱。在学校赚钱无非那么几条路，卖东西，兼职，做家教。
决定她最终选择的不是累不累，而是最终能赚多少钱。跟卖东西和做兼职比起来，做家教无疑是赚钱最多的。
她把附近能找的家教工作花半天的时间搜集起来，最终一个为退伍军人辅导考研课程的工作吸引了她。
周嘉琛很奇怪这次打电话来的竟然是个年轻的女孩，在这之前，已经有三个男老师相继离开。
倒不是周嘉琛有多笨，只是他在部队三年，早就忘了那些基础知识，三个家教里两个劝他放弃，还有一个说，建议他重新从初中学起。
其他女学生看到为一个二十七八的男性辅导，总会觉得有些顾忌。但林雪晴为了奶奶能早日住回医院，还是拨通了电话。
“喂，你好。”声音极富磁性，听起来不像一个普通人的嗓音，倒像是深夜里播音员在讲故事。
“你好，你是要找家教是吗？”
“嗯。”
“我想试一下。”
林雪晴把自己大概介绍了一遍，那边说，“今晚过来试试吧。”
林雪晴闪过一丝疑虑，但听声音对方不像是她心里想象的“坏人”。
下午六点，林雪晴来到那栋离学校十几站公交的老房子前。
没有电梯，深蓝色的小区门上贴了几份小广告，楼道里忽明忽暗的灯光有些阴森。
她加快脚步，走到五楼，站在楼门口敲门，深红色的木头门发出沉闷的声响。
“谁？”门打开，一个穿着板正的男子款款打开门。
板寸，浓眉，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你好，我是家教，”她有些拘谨。
“你好。”
电视，餐桌，橱柜，简洁的摆设让这里看起来不像人常居住的房子，倒像是到了快捷酒店。
互相自我介绍后，林雪晴感觉他好像很谦和，却始终觉得有层隔阂横亘在两人中间。
他不信她，她明显感觉到。
这也不怪嘉琛，前几个看起来资格更老经验更丰富的，并没有让他满意。
嘉琛也在打量着这个女孩，白T恤，牛仔裤，一条马尾让她看起来相当简单干练。只是从她干净而不施粉黛的脸上，还是能看出一些学生气。
雪晴准备了教案，在上课前先为嘉琛做了测试。她所担心的没有发生——嘉琛甚至在她面前有些拘谨，全然没有其他企图的样子。
她没有想到的是，嘉琛的基础竟然这么弱，很多东西不仅接触得慢，忘得也特别快。
准备的教案完全用不上，雪晴重新为嘉琛制定了学习计划，从最基础的开始，为他一点点讲起。
“你觉得，我有可能考得上吗？”
他想要考的，是一所有名的舰艇学院，每年的录取率比正常大学低很多。
“可以啊，为什么不可以。”
“你觉得我还有希望？”
“不到最后，怎么就能轻易说不行呢？”
安慰着别人，其实也是在安慰自己。
嘉琛朝她笑笑，“你是第一个认为我可以的人。”
“但不会是最后一个。”
“但愿吧，已经很久没人这么跟我说话了。”
他充满磁性的声音说出这句话，字里行间都透露着无尽的悲愁。
“你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吗？”林雪晴看着房子里的摆设问道。
他循着她的目光看下去，诺大的房子确实显得太过简单。
“也没什么。”他看了一晚房间，“你是好奇为什么我一个人住这么空的房子吧？”
她点点头。
“这是我家。”
“你家人呢？”
“我爸妈因为一些事情进了监狱，”说到这里，他头微微低下，默默去看刚才算的题目。
他没有说出口的，是他的爸妈已经入狱十年，这十年来他一个人生活，爸妈进去的时候只留下了这套房子。
当初嘉琛的父母都在政府，两人因为卷入同一个受贿案件被判处有期徒刑二十年。那年他十八，刚刚考上大学，读了几年以后便去贫穷山区做了志愿者，直到后来，找人通过了部队的政治审核，终于有机会去了部队。
他更不会说的，是当年父母的朋友现在大都身居要职，很多人想要帮他都被他拒绝了。
她知道不便再问下去，于是继续开始跟他讲题。
当林雪晴接到施渝升电话的时候，天空突然下起了大雨。
施渝升在电话里说，“雪晴，我提取到了病毒完整的DNA。”
一刹那，林雪晴有些错愕，这个她曾经期待过无数次的结果，就在她觉得前路漫长的时候突然出现。
生物学出身的她当然明白，提取到病毒DNA意味着实验已经胜利了一半，他们关于这种疾病是病毒导致的的猜测也被证实。
单就这一项成就来说，已经足以让他在医学界成名，接下来也将有大量媒体报道。
接下来更重要的便是，如何研制出适合这种病毒的特性药物，为现在的医学难题提供解决方案，如果真的研究出来，那仅仅出售专利也将能够使施渝升下半辈子生活不愁。
“太好了，”她难掩兴奋，“能跟我讲讲吗？”
施渝升说，“现在没时间，还要实验。”
“你准备怎么办？不发论文吗？”
“不发，等特效药研制出来以后再说。”
像他这样对名利毫无不心动的人几乎没有，林雪晴想着。
“我可以去你实验室看看吗？”
“如果你有时间，那就下周二，”他应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