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离合
一家海边的宾馆，门上是闪着的橘黄的星星灯。两个人在前台办理入住，微胖的客服小姑娘盯着他们踏过的一地水印儿问，你们这是去哪儿玩儿了。
陈雪娇低着头不说话，冰凉的手指始终抓住苏七衣服一角。两个人拿出身份证，小姑娘又问，大床还是标间？
被问这种问题，苏七还是有些尴尬。他还没和女孩子在一起住过，但是越是这时候，他越会假装老练，不让别人看出他的稚嫩的破绽。他轻轻咳了一下，眼睛盯着吧台的签字笔说，标间吧。
小姑娘啪啪敲了两下键盘，不好意思，标间没有了。
标间没有你还问！苏七刚要怼她，看到小姑娘有点坏坏的笑，竟然到了嘴边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他试着用商量的语气跟陈雪娇说，要不我们定大床？陈雪娇头低地更低了，好像做了错事的孩子，害怕周围所有人的眼光。
终于把手续办妥，两个人走进了一间狭小得有些拥挤的房间，雪白而厚实的被子上，一朵鲜红的玫瑰开得正艳。
窗户靠海，滨海路上一盏盏昏黄的路灯将灯光传至房间，直到苏七把厚实的窗帘拉上。她坐在床上，他帮她把两只裤腿都抹至膝盖，细而白的小腿，像褪了皮的莲藕。
“疼，”她声音轻柔却略带责备，是那种对自己特别亲近的人才有的责备。
苏七不言，拿毛巾为她清理的手更加温柔。
那道从海边留下的细细的红印分外刺眼却并没有流血，苏七拿湿巾为她清理干净，又轻轻贴上创可贴。
房间里有暖气，等到陈雪娇冲完澡出来，苏七看着她，终于发出一声无奈的笑。
陈雪娇把头发一甩然后拢起来，瞪着苏七说，笑什么笑。
苏七说，还以为你洗完澡没了妆会变丑，怎么发现还好看了呢。
”哎吆，嘴巴第一次这么甜，说，有何企图！“
”不敢不敢，“苏七打着马虎眼，未尝人事的他心里分明是盼着的。他甚至有一种强烈的感觉，陈雪娇也期盼那一刻的到来……
待苏七洗完，陈雪娇已经恹恹欲睡。苏七把灯关掉，两个人许久没有说话。终究，陈雪娇打破了沉默。她把手从自己被子拿出，慢慢向苏七靠近。
苏七握住她的手，一把把她拉过来，紧紧拥在怀里。
她按住他不安分的手，在他耳边轻轻问道，你爱我吗？
带着些许拘谨的苏七马上停住，他知道这个答案对他俩意味着什么。可经她这么一问，很久没在脑子里出现的林雪晴刷一下又冒出来了。他终究是抵挡不了这致命的诱惑，或许是对林雪晴的不自信，亦或许是对陈雪娇的日久生情，终于让他开口，说出了那个让他付出代价的”爱“字。
他恨自己，他既不能摆脱对陈雪娇的渴望，也不能让心里的林雪晴消失哪怕一分钟。他不断告诉自己要接受陈雪娇喜欢陈雪娇，可越强迫越发觉得自己是个只为下半身的禽兽。
苏七电话忽然响了，陈雪娇窝在他怀里，看到林雪晴三个字，一把夺过电话——“喂”。
电话那边林雪晴说，“是雪娇吗？”
“是，我今晚不回去了，你们先睡吧。”
林雪晴怔了一下，旋即挂上电话。
早上，苏七和陈雪娇回学校，正碰到校门口买早餐的糖糖，糖糖看着他俩一前一后走着，盯了半天，半开玩笑的说道，“苏七跟你回家了？”
陈雪娇愣了一下，如果是正常语气，说明糖糖肯定知道了昨晚他俩在一起的事情，可是现在这种语气，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林雪晴昨晚没告诉大家她去哪儿了。
果然是林雪晴，要是她自己，别说寝室，估计整个班都知道了他们昨夜的事情，她到底是不是女人？怎么八卦的基因一点都没有呢？她隐隐觉得，林雪晴没告诉大家，好像还有一些别的原因。
“早上出去，回来碰巧遇到了。”苏七的谎言丝毫没有引起糖糖的猜疑。
陈雪娇瞥了他一眼，走过去挽着糖糖一起买早餐。苏七没再说话，自顾自朝校园里走去。
一夜的时间，对于苏七和陈雪娇来说，一切似乎都变了，两个人陌生地像刚认识的时候那样。
他们不再在群里聊天，在校园里也甚少见面，甚至见了面也不说话，两个人都像在堵着一口气，可又说不准到底是哪口气。陈雪娇等着苏七找她，苏七像块木头，从来不会主动联系。两个人既没有你侬我侬的情话，也没有一起吃饭自习的温馨甜蜜。日子还像以前一样过着，别人甚至都感觉不到身边两个人的异常。
幸好，寒假来了。
终于，还是陈雪娇走出了第一步。她在QQ上问苏七，“我是你什么？”
苏七想了半天，再多的想法都败给了一身的责任感。“你想做我什么？”
陈雪娇打出六个点，然后说，“没见过你这么不负责任的男人。”
苏七说，“你还没给我负责任的机会。”
陈雪娇说，“为什么不找我，为什么不好好对我？难道都是得到手了就不好好珍惜？”
苏七说，“你不也一样，”顺带发了个调皮的表情。
“可我是女人！”
苏七沉默良久，手机上几个字打了删打了删，最后终于发出去：“做我女朋友吧。”
这几个字的份量，够买他好几年人生。
陈雪娇马上回到，“难道之前不是吗？？”
苏七打出几个点，然后说道，要放假了，终于可以回家了，你这种家在本市的人永远不知道会有多开心。
“你什么时候的车票？”
苏七把车票拍给她。
“能改签一张吗？”
“为什么？”
“留下来陪我玩几天。”
“春运，你知道的。”
“就1天，好么？”
“那就走不了了。”
“那我去送你，”她的话不容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