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办完离职手续成为无业游民的孟凡觉得心里一阵轻松，她看了看余额宝里面的数字，扣了房租之后还有小两千供自己挥霍，感觉革命形势一片大好。先约上娇娇一起吃了一顿烤肉庆祝自己脱离苦海，又给自己买了三副耳坠以资鼓励。

如果问孟凡身上最不能被别人触碰的地方是哪里，除了生理隐私部位以外，就是耳朵了。倒不是因为孟凡耳朵多敏感，而是她的耳洞来之不易。

孟凡父母很开明，孟凡还在小学的时候就被邻居姐姐带去一起打了耳洞，姐姐的耳洞长得好好的，孟凡的又是发炎又是流脓。

至今孟凡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她小时候的耳坠后堵还都是透明硅胶的，不知道是她戴的太紧还是她皮肤自愈系统太强大，一会儿不注意，后堵就能被伤口分泌凝结的体液结结实实“包扎”在皮肤上。小孟凡只会疼地哭，孟妈妈也不敢下手怕弄疼孟凡，这个时候只能靠孟爸爸拿针把后堵挑出来。如此数次孟妈妈看不下去了，让孟凡把耳钉摘了干脆让耳洞长死算了。这一举动像是遂了耳朵的愿，只一晚上耳洞就长死了。

孟凡再大一点，又是那个姐姐，带她一起去理发店剪头发。小时候孟凡家那里的理发店都是兼职纹眉和打耳洞的，在姐姐的怂恿下孟凡又打了耳洞，为了鼓励小孟凡，姐姐还送了她一副耳坠。

虽然过去十几年了，但是她到现在还记得那副耳坠的样子，金色箔片下坠着一粒莹润的红色小珠子，而且没有她讨厌的后堵，耳针是弯钩状的。孟凡打完耳洞第二天就让爸爸帮忙取下了耳洞枪打的铁耳钉，换上了耳坠，连睡觉都不愿意摘下来。

第二天醒来的孟凡第一反应就是要爱抚一下自己的耳坠，一摸摸了个空——耳坠被她睡没了！娇气包小孟凡哇哇大哭，孟妈妈孟爸爸齐齐出动床上床下找她的宝贝耳坠，硬是没找到，孟凡不光失去了心爱的耳坠，就连她的耳洞一夜之间也长好了。

从那之后孟凡是再也不想着打耳洞了，打了就是吃苦受罪。一直到她大四时期，毕业前夕的孟凡看电视剧的时候，突然被女主角戴的耳坠戳中了迟来的少女心——她要打个耳洞！

这次孟凡长了心眼，跑去银饰店花30多块钱买了一对银耳钉，孟妈妈说了，新耳洞多戴戴金银耳钉好得快，只是她小时候孟妈妈自己都没有金银首饰，更轮不到她。意外之喜是买耳钉可以免费打耳洞，在孟凡没有参与流行的这十几年里，

打耳洞的工具从“枪”换成了“订书机”，但是流水的工具，不变的是铁打的耳钉。

可能是长大了，这次孟凡感觉只是疼了一下，耳朵就麻麻地感觉不到疼了。回学校的时候孟凡又从药店买了一瓶酒精一包棉签，准备消毒用。为了好得快，孟凡第二天就准备换银耳钉，摘下来好摘，戴的时候孟凡真的是受大罪了。孟凡的耳朵本身就是贴着头长的，她一手使劲扯着耳朵，一手插耳钉，然而都把眼睛瞪疼了她也看不清耳洞在哪里，耳钉插进去一点就开始歪，戳到里面嫩嫩的肉，孟凡娇滴滴的眼泪就开始掉。

孟凡不想被室友看不起，戴个耳钉都能戴哭。一个人躲到床上拉上床帘，用手机打开手电筒，对着镜子慢慢戴。但是她真的戴不进去，又不敢使劲戳。一开始孟凡只是因为疼掉眼泪，后来一边疼一边生气自己没用，眼泪越掉越多，声音也控制不住，她干脆盘腿坐在床上嚎啕大哭。

孟凡哭着能感受到室友之间在静默地打暗号，但是好像讨论了一会也不知道她到底为什么突然大哭。过了一会她的床帘被悄悄拉开一条缝，陈杨伸进来半个脑瓜，还没等她问什么，孟凡一边哭一边冲她喊：“呜哇哇哇哇我耳钉戴不上啦！呜呜呜啊啊啊我耳洞又白打了！”

据陈杨和季丹事后回忆，当时孟凡眼都哭肿了，别说流鼻涕了，她还疑似哭到流口水了，跟刚出生还在戴围嘴的小孩子一样。

靠谱的陈杨让孟凡下床，她帮孟凡戴耳钉。孟凡一边哭一边举着手机给陈杨打光，陈杨认真给孟凡戴耳钉，一边戴一边教训她：“别抽抽了，我本来就哆嗦，戴不进去了。”

委屈得需要顺毛的孟凡哪吃她这一套，听陈杨说戴不进去哭声又一波波高上去了。陈杨没办法，只能用一只手使劲拽着孟凡的耳垂，试图把耳洞扯大一点，这边耳钉刚举起来凑到耳朵跟前，孟凡就开始喊“疼疼疼”。陈杨一脸不耐烦：“我还没给你戴呢！”

其实陈杨真的戴起来确实又快又准，也没戳疼孟凡。戴好耳钉之后的孟凡对着镜子左看右看，也不喊疼了，想笑又不好意思，推了推陈杨：“你快走！让我缓一缓！”

“丢人！”陈杨总结陈词。

别人的耳洞往多了说养一两个月也就好了，孟凡的耳洞半年了还在红肿，转耳钉的时候还会疼。眼看要拍毕业照了，孟凡和室友们一起去学校外面的理发店准备做个发型美美地拍毕业照。

躺下洗头的时候，孟凡特意叮嘱洗头小哥，千万注意别把水溅到耳洞上。但是躲过这一劫没躲过另一劫。就在发型即将做完，紧绷的孟凡开始放松的时候，手法绚烂的发型师把垂在孟凡胸前的长发猛地往后一撩。本来这一幕应该是极富美感的，发丝飞舞是每个长发女生的浪漫，但是孟凡只感觉耳朵一疼，再一摸，幼时熟悉的感觉重现——耳钉没了！

想来应该是有几丝或者干脆一小缕头发别在了耳钉里，发型师潇洒一扯耳钉就跟着飞了。孟凡身体僵硬完全不敢动，拍拍旁边已经做好在等她的陈杨和季丹，声音发颤：“快！我耳钉被拽飞了！快给我找找！”

季丹一听立马蹲下开始找，陈杨瞪着孟凡说：“你别哭啊我告诉你！这是在外面！”

找到耳钉也不管脏不脏了，熟手陈杨赶紧给孟凡戴上，孟凡眼里已经溢满泪水了，只要眨眼就会巴巴往下掉那种，旁边的发型师都看傻了，赶紧跟孟凡道歉，孟凡一边眯着眼小幅度摇头防止泪水被摇下来，一边神情悲戚地说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