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我用手枕着头，往后一倒躺在草堆中。
“天意，我有个问题一直找不到答案，你可以帮帮我吗？”
天意满脸好奇，“什么问题？”
我呆呆地望着那满天的萤火虫。“我听说过一个故事，有一名女子和一名男子，男子对女子很好，可是这名男子有一个唯一挚爱之人，而这个人和那女子长得很像，可以说是一模一样，你觉得这名女子该如何？”
“这女子爱这男子吗？”
“爱。”
“那这男子爱这女子吗？”
“可能有一点，也可能没有。”
“另一名女子去哪了？”
“去世了。”
天意想了想，也躺了下来。“若是我，我会好好守在这男子身边。”
我有些惊讶天意的回答。“若你只是一个替代品呢？也愿意吗？”
“愿意”天意没有思考，十分肯定地给出了答案。“就像你说的，那名女子已经去世了，不管他们之前爱的有多深，只要我陪在他身边，总有一天，他的心里就会有我的位置，哪怕这个位置只有一点点，哪怕我永远只是一个慰藉，只要每天都能看到他，我便心甘情愿。”
天意说的时候嘴角是带着笑的。很难想象一个被捧在手心里长大又柔柔弱弱的千金小姐，面对爱情居然可以如此坚定和坦然，但同时，也会让人有些心疼。
“傻丫头。”
“有时候傻一点挺好的，没那么明白，就不会有那么痛苦。”
我们相视一笑。
其实天意说的对，装傻也是一种选择。
回到思雅园时，宴席已经结束，各家也陆陆续续回了自己的厢房休息。我将天意送了回去想，路过爹爹的房间时见烛火还未熄灭，便上前敲了敲门。
“何人？”
“爹爹，是我。”
爹爹开了门让我进到屋子里，柔声道，“怎么这么晚了还不休息？”
“我刚从天意房中回来，见爹爹还未熄灯，所以来看看。”
“九儿……”
爹爹一开口我就知道他想说什么，“盟主夫人的事情御风哥已经和我解释过了。”
“解释过就好。”
回家到现在已经过了半个月，可我始终没有勇气开口问出有关我娘的事情。这十多年来，爹爹也从未和我说过关于她的一切，我也从未见爹爹对任何一个女人动过心。
“爹爹，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只要爹爹知道的，一定都告诉你。”
“您知道狐仙岛吗？”
此话一出口，爹爹的神色立马就变了。“为何突然间这么问？”
看来，我的猜测多半是真的。
我故作轻松的样子，“我在凌霄谷的时候常听修习弟子提起，说狐仙岛如仙境一般，是不是真的？”
爹爹眼神飘忽不定，“你爹爹我是个粗人，又怎么会知晓那种地方。”
我又换了个方式问道。“爹爹，要不你和我说说我娘吧。”
“怎么又突然问起你娘了”
我装作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拉起爹爹的胳膊撒娇道，“其他人提起娘亲的时候，总能说出她们一大堆的好与不好。就像天意，虽然她母亲对她很严格，可说起端阳长公主，她还是一副很幸福的样子。而我却什么都说不出来，我也想知道我娘究竟是什么样的。”
耐不住我的左右夹击，爹爹只好同我细细说来。
我从不知道爹爹说起话来能如此温柔，是对我都不曾有过的温柔。从爹爹的言语中我依然能感受到他对娘的爱。虽然没能相守到老，也有遗憾，但他们的感情还是令人羡慕和向往。
这一夜，爹爹和我聊了很多有关娘亲的事。从他们的相识说到他们的相爱，再从他们的相守讲到他们的分离。说到开心之处，我就陪着爹爹一起笑，说到难过之处，我就陪着爹爹一起哭。其实我挺内疚的，若不是因为我，爹爹和娘亲应该会携手白头吧。
不过，说了那么多，爹爹也未曾提到有关狐仙岛和赤羽令的任何事。也许爹爹真的不知，亦或许是故意不想让我知晓。总之，爹爹这边的线索算是断了大半。
若是戚远在就好了，他一定知道。
我好像已经习惯了在凌霄谷的生活，习惯了每日陪戚远修习练剑，习惯了在梨花树下与戚远对弈，习惯了那张戚远特地为准备的床，习惯了看着戚远吃饭，习惯了给戚远做云锦糕，习惯了戚远的一切……
我发现，我不止有一点点喜欢他，而是真的很爱他。
第二日一早，大家便都陆续离开了思雅园。本想让天意在千屿城多住几日，可恰逢她母亲寿辰，所以不得不回去准备，我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放了她离开。
回到千屿城，心蓝已经替我准备好了沐浴用的热水，我脱了衣服泡入水中，感觉围猎的疲累都随着水汽慢慢消散开来，倦意来袭，便闭眼小憩了片刻。
醒来时，心蓝正替我梳洗头发。
“小姐，我看你自打从凌霄谷回来以后便很容易疲乏，要不我待会儿让董大夫来给你摸摸脉？”
“无妨，骑马围猎有些累罢了。”
沐浴完，心蓝将熏好香的衣物给我穿上，可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
“心蓝，今日为何不熏海棠香？”
心蓝一脸疑惑，“小姐，我们千屿城一直熏的都是艾草，从未熏过海棠啊。”
我这才反应过来，戚远熏的便是海棠香。
见我愣愣地出了神，心蓝又问道，“要不我重新给您熏一件？”
我回过神来，“不用了，就它吧。”
我坐在铜镜前，静静地等待心蓝为我梳好发髻。忆起替嫁之事，想了想，还是觉得应当同心蓝好好聊一聊。
“心蓝。”
心蓝笑着应了一声，抬头看了看镜中的我，“怎么了？”
“我和御风哥成婚那日……”
心蓝手中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脸色也难看了许多。“公子都和您说了？”
我转身握住心蓝的手，“心蓝，对不起。”
“小姐你千万别这么说，都是我自愿的。我从小就跟在小姐身边，千屿城就像我自己的家一样。你，御风公子，还有老爷都对我很好，那种时候，我本就应该站出来解燃眉之急。而且那红盖头遮住了我的脸，也没人知道是我不是吗。”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喜欢御风哥吗？”
心蓝扑通一声便跪到了地上，“心蓝一直当公子和小姐为亲人，绝对没有那种想法！也绝对不会和小姐争什么的！”
我将心蓝扶起，“我又没说什么，看把你吓的。”
其他人不知道也就罢了，我如何能感受不出来。心蓝甘愿替嫁，一来是还我待她如亲妹妹一般，二来是对御风哥生了爱慕之意。可是，御风哥对她没有半点男女之情，我又怎能强迫他纳了心蓝做妾，若是如此，对她和御风哥来说都是不公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