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戚远已经走了好几日，云嫣和莫尧也去狐仙岛未归，整个清苑，也只有小七和雪球能与我说说话。我一个人坐在梨花树下发呆，雪球也在旁边陪着我一起发呆，连李慕婉何时来的都不知道。
“想什么呢？那么出神。”
一转头才发现，李慕婉早已到了。
“李姑娘？你怎么来了？”
李慕婉将手中的食盒放在石桌上，还是和之前一样，是一些点心和补身子的药膳。
“我知道师兄出谷去了，你一个人肯定会无聊，所以过来陪你说说话，顺便给你带了点药膳和点心。”
我随意扯出一个微笑。
不是我不乐意她来，而是我真的没什么可以笑出来的心情。
“谢谢。”
“跟我还客气什么。我听说你身子还是很虚弱，百草堂老堂主和我爹是多年的挚友，所以这药膳是我特地托老堂主配的，你吃了之后，保证过几天又会活蹦乱跳的。”
我端起碗尝了几口，味道还不错，入口香醇，食材的香味和药材的香味混合，一点都不违和，食材衬托着药材，药材点缀着食材，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药膳，这几日也没吃多少东西，不免惹得我多吃了几口。
许是被我吃东西的样子逗到，李慕婉笑了一声，“慢点儿吃，没人和你抢。”
没多久，这整整一大碗药膳和那一碟白玉卷全都进了我的肚子。
“李姑娘，你手艺真好。”
“你想学的话改天教你便是。还有，以后不许再李姑娘李姑娘地叫了，多生分啊。”
“那我该叫什么？”
“傻丫头，你在凌霄谷修习，你说你该叫我什么？”
“师……师姐？”
李慕婉嫣然一笑，“这才对嘛。”
女人都是直觉系动物，自打我进了凌霄谷，李慕婉一定把我和戚远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也是因为那厮的关系，李慕婉对我极其不友善，单就手帕那件事就不难看出来，李慕婉讨厌我的程度不是一星半点，若不是有千屿城大小姐的护身符，我怕是早被她撕个稀巴烂了，哪里还活的到现在，吃着她送来的点心和补药。
我受伤这么久以来，李慕婉什么好吃好喝的都会往清苑送，还耗损自身修为替我疗伤，虽然这点灵力对她来说不算什么，但能看得出来，她应该是想与我交好。
许是看在戚远的面子上不得不做些表面功夫，亦或她确实是真心实意，总之，只要她不找我麻烦，我也定会对之赋予真心，同样，若是与我天生八字不合，我也不会与其好颜相待。
吃饱喝好，师姐又同我在梨花树下对弈了几局，不得不说，她的棋艺极好，与戚远不相上下，难怪乞巧节那晚，两人还要在后山的河边对弈几局，若我有这样一位貌美知心的红颜相伴，那必定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虽然这朵牡丹花脾气不太好。
几局下来，我早已是输多胜少，看着眼前的棋局又要落败，我拿着一颗棋子思索半天方才落下，本以为能挽回这一败局，可还是棋差一招。
罢了，技不如人，甘拜下风。
我没了兴致，“不下了不下了，每局都是师姐胜，没意思。”
师姐淡淡一笑，拿掉我刚刚落下的棋子，又重新下到另一个地方，一盘死局竟被她生生下活了。
我既惊讶又疑惑，“师姐，你是如何做到的？”
“其实，并没有绝对的死局，只是下棋人没有找到走出死局的路而已。方才你落子的地方，挡住了自己的出口，恰巧给了我一个反击的机会。若是你下到这里，切断我的一切联系，那便可以反败为胜。”
不得不说，师姐对棋局的悟性算是同辈人中颇为高深的，听说前谷主棋艺便冠绝天下，难逢敌手，看来外界所言也不虚。简简单单一局棋，便可以讲出这么些道理来，今日我算是受教了。
我不由鼓掌，“师姐，你太厉害了！比戚远……不是，比谷主还要厉害几分。我听说前谷主棋艺不凡，看来师姐你得到真传了。”
听我说起前谷主，李慕婉眼神闪过一丝伤感，我这才想起云嫣同我说过，尽量别在李慕婉面前提起她爹。
“对不起啊师姐，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也没那么脆弱。”
“师姐，我能冒昧地问问，前谷主是如何去世的吗？如果你不想说也没关系，就当我没问。”
云嫣同我说过，前谷主的离世一直是戚远心头的一根刺，这么多年来，他把自己的愧疚与亏欠全都补偿在李慕婉身上，所以，无论李慕婉脾气如何不好，无论她如何任性吵闹，戚远都可以置之不理，甚至还维护着她的所有对错。
我还听说，前谷主离世前定下了两人的婚约，在凌霄谷众人眼中，总有一日，李慕婉会成为戚远的新娘。而那个时候，我会在哪里，又会在做什么呢？
戚远从小便被收养在凌霄谷，前谷主看他颇具慧根，便带在身边悉心培养，亲自教授灵力术法，戚远也很努力，从来不会辜负师父对他的期望，小小年纪便在洛英会中拔得头彩，唯一不好的地方便是他性格孤僻，鲜少同其他弟子玩闹说话，那个时候，也只有李慕婉愿意和他一起玩儿。
七年前，曾经的屠路门不知修习了何种邪术而走火入魔，全门都被异化成了杀人嗜血，取人精魄的嗜血怪。虽然那时候才有十岁，可我还记得千屿城的几个家仆也惨死于嗜血怪之手。
戚远年轻气盛，留下一封信便独自出谷。当时各门各派皆不敢轻举妄动，独戚远一人与那嗜血怪大战了整整三个日夜，可纵使戚远灵力不弱，又哪里是这几百个大大小小的嗜血怪的对手。
待前谷主赶到，戚远早已是伤痕累累，精疲力尽。
可不知为何，那仅存的嗜血魔头的力量突然间又强大了几分，为了彻底消灭这个大怪物，戚远和前谷主合力与之抗衡，千钧一发之际，前谷主替戚远挡下了致命一击，戚远也趁那嗜血魔不备，找到并击碎了它的内丹。
嗜血魔除尽，而前谷主没撑几日便也仙去了。
前谷主仙去前将谷主之位传于戚远，当时谷中弟子大多不服，戚远自己也不愿，最后还是在李慕婉多次劝说下，才举行了继任大典。继任谷主之后，戚远把凌霄谷打理得井井有条，甚至比前谷主在世之时还颇具名望，慢慢地，便也没有人再反对他，而且对他也是敬重有加。
“这便是师兄为何总是放不下我爹之死的原因。”
我能感受到戚远那刻的内疚与自责，就好像是我亲身经历一般，让我不觉又多心疼他几分。
“师姐，你放心，我定会帮谷主解开这个心结。”
“希望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