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茫
看到童立的那一瞬间，童帆觉得他不如不出来，就那样待在牢房里比较好。在这样的情况下来跟童立会面，不会有片刻的欢愉，只会有悲伤。
只有这个人他绝对不想让他知道情况，各方面来说，都是。
童立用一双有灵气的大眼睛看着童帆，这让他觉得莫名的烦躁。都已经躲了那么久了，为什么就不能让他如愿以偿一次。
眼神不由自主的瞪了廖文波，那意思就是在说，这是你干的吧？为什么要这样做？
不过童帆并不会当着孩子的面说出来，这会让他联想到他不愿意见到童立，二次重伤自己的孩。
“我不认为有什么事，需要我儿子过来的辅助的。”
廖文波有些难堪，说起来这件事情其实还是林子杰的要求，他其实也不明白为什么在这个节骨眼上让童立过来。
他对于他们的查案并不会有任何的帮助，他也不知道那样东西的下落。不过林子杰看起来很坚持自己的想法，所以他就让晶晶带着过来的。
现在问起，他是怎么也要给童帆一个说法的，廖文波挠了挠头发。
“也许吧，不过童立有权知道你的事情，更何况还是他自己要求的。”
这么说虽然不太好，不过他觉得这很合适现在的谈话气氛，毕竟探视的时间很短，浪费在他的身上，廖文波会有罪恶感的。
“真的是这样吗？”童帆询问似的看了一眼童立。
自己要求的？这可能吗？如果没有人告诉童立他怎么可能知道自己已经坐牢了，童帆是不相信廖文波的言辞。
他们才是最有可能告诉童立真相的人，为了找出那样东西的下落，他们有很大的可能性那么做，起码在他看来就是这样的。
“自己要求的，是廖警官告诉他的吧。”童帆的语气有些讥讽，一个小孩子而已，都要拿来利用。
“这件事情，就是这样的，我没什么跟你好说的。”廖文波皱起了眉头。
“是啊，没什么好说的。毕竟对于警官来说，最重要的事情还是抓到犯人，追到赃物，怎么有时间顾虑一个小孩子的情绪。”
从进这个房间开始，童立的情绪就不高，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事情。而那件事情很可能跟他有关系，他总是用眼睛打量着童帆。
就冲着这一点，童帆也有足够的怀疑，去怀疑廖文波说了什么。恐怕直接说了，你爸爸偷了东西，我需要你帮助我问到它的下落。
他很有可能这么做，这么一想童帆更讨厌这个人高马大的警察了，衣冠禽兽，童帆在心里骂了一声。
不过他也长时间没有见到孩子，童帆不想把所有的时间浪费在不想干的人身上。他也不想说把孩子带走，已经看到了，童立那么聪明会去思考的。
“有时间在这里对我冷嘲热讽，还是多跟孩子相处一会儿吧，几个月没见童立应该是起了变化了吧？”
虽然廖文波一点也不想提醒童帆，不过看童立着急的样子他总归是于心不忍的。毕竟只有几岁，就是表达的再成熟，心智也还是不成熟的。
从要求见童帆的时候廖文波就了解了，他无论如何对待童立好，也是无法跟童帆的关系相提并论的。
干脆走开了一些，把空间完整的给了父子两个人。
“爸爸。”童立皱着眉头喊了一声。
童帆笑了一下，不过内心的苦涩却越发的多了。
“你怎么来了？你不应该来这里的。”
童立却摇头了，说道：“我必须要来，不来就没办法见到爸爸。”
“这样啊，最近过得好吗？”没有了廖文波在场，童帆的焦虑少了很多。
自然的跟童立攀谈起来，好一段时间没见，他也很想孩子。仔细的看了童立的情况，比他之前走的时候要高了一些。
皮肤也变得白皙有气色了，事实是不会说谎的，童立得到了某些人细致的照顾，不然状态不会那么好的。
就是以前的旧衣服也在童立的身上消失了踪影，他穿着崭新的休闲服。童帆想要摸一摸孩子的头，蹲下了身体却发现戴着手铐的手，他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放在童立的头上。
是的，他让孩子失望了，居然做了偷盗这种可耻的事情。就是童立没有介意，他也在心底厌恶着之前做的事情，这样的情况下又怎么能去触碰孩子。
童立很想爸爸可以像以前一样摸了摸他的头，把他抱在怀里，他的犹豫让童立的内心越发不安起来。
犹犹豫豫的伸出了双臂环住了爸爸的肩头，童立在童帆耳边呢喃：“爸爸，我好想你。”
童帆听到只感觉心脏像是被丢进了绞肉机一样，心疼的没有办法呼吸。虽然他早就知道儿子的懂事了，可是这样……
他更希望的是听到他的责怪声，这也能让他的心绪平静下来，这样说了他该怎么办？小声说了句，我也想你了，还有，对不起。
“嗯，没有，爸爸做的事情都只是为了我，我知道的。”
“这样，爸爸还是要跟小立说对不起，这么久都没有去看你。”
“我不怪爸爸，爸爸只是为了挣钱才把我放在家里的，所以……”
童立越发的用力抓紧了童帆的衣领，他想知道，爸爸可不可以跟他回去，可不可以离开这里。他想经常看到爸爸，不想一个人待在一边，看着其他小朋友那么开心的样子。
他也有爸爸，他也可以很开心的才对。没有听到童帆的回答，童立变的有些不安。
“爸爸什么时候能接我回家，我不想一个人待在医院里，真的很奇怪啊。”
童立感觉自己在哭，把脸埋进了童帆的脖颈里。
童帆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要被抽干了，如果可以他想马上离开这里。想回去那个昏暗的小出租房，只要童立在那里就不会觉得空虚，孤独。
不过现在应该回不去了吧，这样的话只能是一个任性的孩子说的遥不可及的愿望罢了。童帆比任何人都要明白，但是他现在思考的已经不是这件办不到的事情了。
他在意的是，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童立该怎么办？一个人呆在一个地方这让他担忧，就算是医院也一样，那个人知道了他偷了东西，还会好好的照顾童立吗？
这也让童帆担心，无论怎么考虑，童帆都觉得最好的处理方法就是他自己去照顾。可是……他不能离开这里的。
这样的想法童帆也只能自己想一想了，不敢说出口。一旦说出口却做不到，童立会很失望的，他不想看着儿子失望的样子。
童帆想到了最合适的转移话题的方式，想要了解一下童立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迫切的想要知道。
“告诉爸爸，最近一段时间你是怎么生活的？”
“这个，我一直待在医院里。”
“医院里？”
“嗯，是林警官和廖警官他们送我过去的。”童立说起来林子杰和廖文波的时候，轻松了很多。
他也想把最近的事情全部分享给爸爸，包括晶晶姐姐的他也想一字不差的告诉爸爸。
包括晶晶姐姐之前说的，情况稳定下来以后，他是可以回家的。只要定期的过来输血就可以了，也可以像普通的孩子一样上学，等等所有的事情童立全部说了出来。
一段时间没见，童立明显的比童帆离开之前变得要开朗的多了。以前的童立虽然很乖，可也明显的他的性格有些阴沉。
童帆知道这是因为生活环境导致的，毕竟隔三差五过去催债的人。就是童立不说，他的表情也会说着他的恐惧感。
童帆看到过很多次童立抱着头躲在角落里的样子，像个受伤的小白兔，红着一双眼睛。
经历的多了，所以童立自小就比别人懂得要多一点，别人撒娇的那个年纪，童立别的什么都没学会，就学会了如何躲债，用那样病弱的身体。
童帆也跟着童立的话语笑了，他嘴巴里说的那些话，是他最希望发生的，也是最盼望发生的。
这样童立就可以跟那些正常的孩子一样过正常的生活，可以活在阳光下了，这对于他们来说是天大的幸福了。
童立的兴奋开心并没有维持多久，他发现爸爸只是在听着他说话，并没有多说一句话。他在笑了，可童立还是觉得害怕。
“所以爸爸，我们的生活会变得好的，你会跟我回家的对吗？”
童帆笑了一下，说道：“当然，我肯定会接我们小立回家的，在此之前，你要乖乖的等着我知道吗？”
“嗯。”
这是他们探视的这段时间童立说的最后一句话，他的回答有多少的可信度童帆自己也不知道了。不过他没力气了，什么也思考不到了。
因为在见到童立的这一刻，他的心绪发生了变化，想要出去陪着孩子，看着他长大的想法，越发像是滚雪球一样的膨胀着，让他的胸口变得滚烫，炙热。
人一旦有了希望就会变得强大，变得无坚不摧，变得让他自己所意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