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令类
这在《旧唐书》经籍志、《新唐书》艺文志中都称刑法类,易和今日刑法、民法的概念相混淆。《直斋书录解题》改为法令类,《四库提要》则为政书法令之属,都比较好。今从之曰“法令”不曰“刑法”。
唐代的法令有律、令、格、式四种。《旧唐书》卷四三职官志“刑部”:“凡文法之名有四,一曰律,二曰令,三曰格,四曰式。……凡律以正刑定罪,令以设范立制,格以禁违正邪,式以轨物程事。”(《唐六典》卷六刑部郎中员外郎条同)这不太好懂,所以《新唐书》刑法志改易为:“令者,尊卑贵贱之等数,国家之制度也。格者,百官有司之所常行之事也。式者,其所常守之法也。凡邦国之政,必从事于此三者。其有所违及人之为恶而入于罪戾者,一断从律。”可见律是一类,是讲惩处的,而令、格、式又是一类,是讲制度规则的,亦即《太平御览》卷六三八杜预《律序》所说“律以定罪名,令以存事例”。其中令又是主要的,格、式是细则事例。
唐代编纂的律、令、格、式为数极多,其名称及编纂原委以《旧唐书》卷五○刑法志所纪最详(吕思勉《隋唐五代史》第二○章第一○节引旧志并以旧纪、新志、艺文志等校注,可参考)。今存完书止一《唐律疏议》,另外令有辑本《唐令拾遗》。
《唐律疏议》三十卷 唐长孙无忌等监修
此书卷首有永徽四年十一月十九日长孙无忌等进《律》表疏。《旧唐书》卷五○刑法志谓永徽初敕长孙无忌等撰定律、令、格、式,“三年,诏曰:‘律学未有定疏,每年所举明法遂无凭准,宜广召解律人条义疏奏闻。’……成三十卷,四年十月奏之,颁于天下”(旧书卷四高宗纪作“十一月”,此作“十月”,“十”下当脱“一”字),即是此书。旧书卷四六经籍志作《律疏》三十卷,是此书本名。新书卷五八艺文志作《永徽律》十二卷、《律疏》三十卷,《宋史》卷二○四艺文志作《律》十二卷、《律疏》三十卷,知唐、宋时不附疏的《律》十二卷与《律疏》三十卷同时并行。《直斋书录解题》辑本卷七著录《律》十二卷音义一卷,谓“本朝天圣中孙奭等始撰音义”,今尚有南宋刻本传世。至于今所见旧刻《律疏》,均题《故唐律疏议》者,“故唐”是宋人所加,“议”则缘每条律文下都标“疏”,疏语开头作“议曰”,宋人误把“疏议”连读,遂在原书名下加一“议”字,成为《故唐律疏议》。清《四库全书》著录时又删去“故”字称《唐律疏议》。今《唐律疏议》之称已约定俗成,虽不通亦不便径复旧名(又1885年日本学者佐藤诚实在《国学院杂志》第五卷第一三号发表《律令考》,对《唐律疏议》之为永徽律提出怀疑,1931年《东方学报》一、二册发表仁井田陞、牧野巽《故唐律疏议制作年代考》,进一步认为是开元二十五年所颁行的《开元律》的律疏,信从者颇多,其实所提出的证据都不能成立,《文史》第五辑有杨廷福《唐律疏议制作年代考》,后又收入所著《唐律初探》,对此作了驳正,可参考)。全书计名例、卫禁、职制、户婚、厩库、擅兴、贼盗、斗讼、诈伪、杂律、捕亡、断狱凡十二篇、五百条。在每条律文下都有疏,引用律、令、格、式及其他文献解释律文,或设问作答,示以范例。
日本当年大化革新,向唐朝全面学习,曾于大宝元年(武周大足元年)仿照唐律、唐令编制自己的律令即《大宝律令》,养老二年(唐开元六年)又加修订称《养老律令》或《大宝养老律令》。《养老令》沿用到明治维新才废止,而《养老律》久已失传,需依靠唐律来研究日本古律。在国内,唐以后的五代、宋、辽、金、元都基本上沿用唐律,到明洪武时制订《大明律》,唐律才不再行用(参考杨廷福《唐律对中国封建法律的影响》,收入《唐律初探》)。
研究唐史,《唐律疏议》当然是重要依据,可据此考知当时某些制度和社会情况,可珍史料甚多,贵在利用。
版本 由于唐律在宋、元时仍生效,因此宋、元刻本均有流传,入明后才不再刊刻,到清代则作为古文献又重刻。(1)南宋刻元修补本《律》附音义,又有据此本之影抄本,均藏北京图书馆。(2)传为南宋刻本实为元刻本,旧藏潘氏滂喜斋,今不详所在。(3)元至正建阳书坊余志安勤有堂刻本。(4)清嘉庆孙星衍《岱南阁丛书》覆元至正刻本,此本流行最广,有影印本、重刻本。(5)《四部丛刊三编》影印滂喜斋藏本并附印影宋抄本《律》十二卷后的孙奭撰音义一卷,又用孙刻本与宋本对勘作出校勘记附后。(6)上海古籍出版社影印宋本《律》附音义。(7)1983年中华书局出版刘俊文点校本,用诸旧本校勘并利用了敦煌、吐鲁番出土的唐写残卷,允称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