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乾隆初政
第一节 纵观百年 胸怀大志
一、七龄曾祖入主中原
雍正十三年(1735)九月初三日清晨,北京紫禁城内庄严肃静,正在举行清朝第六代皇帝登基大典。一位头戴皇冠身着龙袍的英俊君主,端坐在太和殿的宝座上,接受庄亲王允禄、果亲王允礼、大学士鄂尔泰与张廷玉等八旗王公文武官员和外藩蒙古王公的叩拜。这个新的天子,就是在位最久、寿命最长、对中国的发展起了重大作用的乾隆皇帝爱新觉罗·弘历。
弘历后来被尊谥为“法天隆运至诚先觉体元立极敷文奋武孝慈神圣纯皇帝”,简称纯皇帝,庙号高宗,清代的官书、笔记、文集称他为纯皇帝、纯庙、纯皇和高宗,蒙古王公尊他为“大皇帝”,西藏达赖喇嘛敬书“大君”,而民间一般习惯则称其为乾隆皇帝、乾隆帝,有时又简称为乾隆。
弘历虽因父皇世宗胤禛刚于十日前逝世而不无悲伤之感,但值此登基之时,肩负重任,当然要专注于国政的治理。首先是需要全面、正确地认识祖宗留下的“遗产”,以便从中吸取经验教训,采取明智的方针和政策,解决存在的问题,使大清国更为巩固,更加富强。
纵观清朝历史,俯瞰全局,乾隆皇帝无疑会忧喜交加,既为先祖创建的锦绣江山乐在眉梢,又因一些弊政的祸国殃民而有所忧虑。他很自然地要想起列祖列宗开国安邦之事。九十一年前,弘历的年方七岁的曾祖父世祖(顺治帝)福临,由三十二岁的叔父摄政王多尔衮辅佐,入主中原,于顺治元年(1644)十月初一在北京紫禁城即位,宣布明亡清兴,中国归属爱新觉罗家族统辖。但是,这个自命为主宰天下的新皇帝,处境并不妙,甚至可以说是荆棘遍地,危机四伏。此时他连一个像样的宫殿都没有,专供皇帝上朝的太和殿已毁于兵火,他只能在紫禁城西隅的小小武英殿暂且安身,对全国颁行的即位诏书,也只能在皇极门宣读,实在是不够威严。
更为严重的是反清势力非常强大。福临即位之时,只辖有河北、山东、山西、河南部分地区,长江南北乃南明福王、鲁王、唐王之地,陕西、甘肃和四川,分别为大顺、大西农民军所有。大顺军多达百万,大西军七八十万,福王江北四镇有兵数十万,湖北左良玉水陆士卒八十万,各地反清武装风起云涌。这些部队曾给予清朝以沉重打击。大西军勇将李定国大败清军,“两蹶名王”——斩定远大将军敬谨亲王尼堪,逼定南王孔有德自尽。南明延平郡王郑成功统率水陆大军十余万围困南京,使“东南大震,军报阻绝”,清帝几乎想迁都辽宁回居旧地。清廷拥有多少军队来对付这二三百万敌军?说来也少得可怜,入关时,八旗满洲只有三百一十个牛录,按每牛录二百丁计算,不过六万丁。顺治五年,满洲壮丁有五万五千三百三十名,加上蒙古八旗、汉军八旗四万余丁,才十万余丁,就算是全部男丁皆披甲为兵,也只有十万余名士卒,怎能迎战二三十倍于己的敌军?而且,即使将敌军全部消灭,“马上得了天下”,但全国有一百四十个府,一百九十三个州,一千一百三十多个县,东西万余里,南北万里,人口约一亿,这十万余军队分布各地,平均每县不到一百名,怎能坚持下去,清王朝怎能长治久安?
同时,清兵多路出击,甲胄、弓箭、刀枪、马匹和粮草,花费很大。顺治八年、九年,每岁收入额赋只有一千四百八十余万两,而各路兵饷岁需一千三百余万,加上八旗王公和文武官员俸禄二百余万,缺银八十七万五千余两。顺治十三年以后,军费激增,岁需二千四百万,而一年所入,除去各省存留款项外,只有一千九百六十万两,缺饷额达四百四十万两,还有其他必须开支的用费,如王俸、官禄、河工、赈灾,等等,需银数百万以至上千万两,确实到了入不敷出、财源枯竭、司农束手无策的地步。
明末清初的长期战乱和封建统治阶级对劳动人民的残酷盘剥,以及灾害频仍,严重地破坏了生产力,社会混乱,百业凋敝,田园荒芜,人口大量死亡,直到顺治八年,官方簿册所载全国户口才一千零六十三万余丁,田地山荡二百九十万零八千余顷,比起七十三年前明万历六年(1578)的耕地面积,减少了四百多万顷。另外,许多汉族士绅留恋故明,对清政府消极抗拒不愿合作,广大汉民痛恨清廷推行的“薙发、易服、圈地、投充、逃人”五大弊政,人心动荡不安。兼之,“皇父摄政王”多尔衮独揽大权,威压幼君,福临随时有被废的危险。
面对如此万分险恶的困境,多尔衮、福临及其亲近王公大臣,知难而进,想尽种种办法,以五六万满洲兵丁为核心,加上蒙古八旗和汉军数万,又充分利用较早归顺的平西王吴三桂、靖南王耿仲明、平南王尚可喜等人的部队,总共约有二十万人,先后打败了多达二三百万的南明军和农民军,于顺治十六年夺取了南明最后一个政权的都城昆明,迫使永历帝逃往缅甸,除大顺军余部“夔东十三家军”尚在川东荆襄地区坚持以外,消灭了其他抗清武装。随着国内战争的减少和推行恢复经济的政策,农业生产逐渐发展,手工业、商业也有了进步,人丁相应增多,耕地面积不断扩大。顺治十八年,全国民田增至五百四十九万余顷,加上旗地、官庄、屯田约五百八十万顷,比十年以前增加了一倍。
福临因国事操劳过度和痛悼爱妃董鄂氏的去世,又患上了天花,于顺治十八年正月初七日离开了人间,终年才二十四岁。
二、英明祖父奠定盛世之基
乾隆皇帝弘历对他的祖父康熙帝玄烨推崇备至,经常讲要“体皇祖之心为心,法皇祖之事为事”,自然要了解皇祖当年的境遇及其克服困难、创建光辉业绩的经验。在弘历即位的七十四年前,六龄幼童玄烨,根据父皇福临的遗诏,于顺治十八年正月初九日继位为帝,由索尼、鳌拜、苏克萨哈和遏必隆四位辅政大臣佐治国政。
被称为圣祖、仁皇帝、康熙帝的玄烨,比起先皇福临来说,处境当然要好一些,紫禁城内的太和殿、中和殿等宫殿早已修建完毕,金碧辉煌,景象一新,他就是在文武官员叩拜下坐在太和殿宝座上颁行的即位诏。这一年的十二月,清军入缅,擒获了南明的最后一个皇帝朱由榔,两年以后又剿灭了大顺农民军余部“夔东十三家军”,辽阔大陆尽为清有。但是,摆在玄烨面前的,还有许多难题,还有严重的隐患。首先是要夺回大权,亲主国政。从即位那一天起,到康熙八年(1669)五月十六日以前,国务皆由先皇指定的辅政大臣鳌拜等人主持,尤其是康熙六年六月索尼病故以后,鳌拜更加骄横跋扈,把持朝政,结党专权,藐视幼主。他引用兄弟穆里玛、侄子塞本特、讷谟及亲信济世、佛伦等二十余人分据军政要职,大学士班布尔善、吏部尚书阿思哈、兵部尚书噶褚哈、工部尚书马迩赛等皆其党羽。他将位列一、二品的部院尚书、侍郎等大臣视为下人,竟在皇帝面前对他们大声呵斥。他冤杀内大臣费扬古及其子尼侃、萨哈连,抄没家产,并在业已亲政的玄烨面前“攘臂”“强奏累日”,逼迫这位十三岁的皇帝接受他的要求,将另一辅政大臣苏克萨哈及其子侄族人查克旦等斩杀,籍没赀财。有一满洲官员还曾讲道:鳌拜伪称有病,不上朝,要皇帝“亲往问疾”。玄烨驾临其府,穿堂过厅,进入寝室,御前侍卫和讬看到鳌拜神色异常,急忙跑到床前,揭去席子,发现快刀一把。玄烨故作镇静,假装不知此乃奸计,笑说“刀不离身,乃满洲故俗”,不足为奇,随即返回宫殿。玄烨对鳌拜的专权极为不满,于康熙八年五月十六日,施用巧计,将鳌拜诱入宫中,拿获下狱,革职籍没拘禁,对其党羽分别惩处,一举夺回大权,从此才真正当上了“乾纲独断”的皇帝。这时玄烨才十五岁,就一鸣惊人,创造了奇迹,逾越了几乎无法翻越的巨大障碍,办成了这样惊天动地的大事。
但是,事情并没有完,紧接着他又要处理十分棘手的“三藩”问题。平西王吴三桂、平南王尚可喜、靖南王耿精忠,分镇云南、广东和福建,合称“三藩”。吴三桂等人率领本部将士,跟随八旗劲旅转战四方,为清帝入主中原、统一全国建立了功劳,因而封王开府,分别拥兵数万、十余万,各镇一方。尤其是吴三桂,功最高,兵最强,势力最大,所需粮饷也最多。顺治十七年,仅云南一省就岁需俸饷九百余万两,清廷令裁减兵丁,吴三桂奏称边疆未靖,难减人员,并随即用兵缅甸、水西,军费激增,加上福建、广东二藩之饷,岁需二千余万两,形成了“天下财赋半耗于三藩”的局面。吴三桂又心怀不轨,加紧操练士卒,整治军械,大量购买战马,水陆冲要遍置私人,各省提督、总兵官多系他的心腹,长子吴应熊娶太宗第十四女恪纯长公主,贵为额驸,静坐京师,大小政情,朝夕飞报。尚可喜年事已高,其长子尚之信掌管兵权,与吴相互勾结。耿精忠也唯吴之马首是瞻。客强压主,尾大不掉,巨饷难支,玄烨毅然决定撤藩,于康熙十二年五月、八月,分遣大臣,前往广东、云南、福建,经办三藩撤调之事。吴三桂大怒,于十一月起兵反叛,各地党羽纷起响应,尚之信、耿精忠亦相继为乱,云南、贵州、四川、广西、福建、广东、湖南七省,以及湖北、陕西、江西大部分州县和宁夏,皆脱离了清朝的控制,一时,“天下骚动,伪檄一传,四方响应”,“各省兵民,相率背叛”,“东南西北,在在鼎沸”。成吉思汗的嫡系后裔蒙古察哈尔布尔尼亲王,亦乘机发兵,诱约奈曼等部同反,给北京造成很大的威胁。
面对“三藩之乱”的惊涛骇浪,一些大臣惊慌失措,统军平叛的宁南靖寇大将军顺承郡王勒尔锦、扬威大将军简亲王喇布、安远靖寇大将军贝勒尚善、定西大将军贝勒洞鄂等人,惧敌怯战,畏缩不前。在清朝统治出现如此严重危机的时刻,年方十九岁的康熙帝玄烨,镇定自若,继续发扬其勇擒鳌拜的大无畏精神,调兵遣将,重用图海、赖塔、穆占等满洲能臣,撤换和惩治勒尔锦等失职王公,擢用效忠朝廷、能征惯战的汉人和汉军将官张勇、赵良栋、蔡毓荣等人,厚赏从征士卒,亲自指挥征战,史称其“每日军报三四百疏,手批口谕,发踪指示,洞的中窾”。因此,很快扭转了战局,屡败叛军,于康熙二十年攻下昆明,平定了猖獗一时的“三藩之乱”,并乘胜前进,遣兵渡海南征,统一了台湾。
南警刚解,北边烽烟又起。漠西蒙古准噶尔部博硕克图汗噶尔丹击杀和硕特部鄂尔齐图汗、车臣汗,跃为厄鲁特四部之长。他占哈密,取吐鲁番,灭“回部”(天山南路维吾尔族),控制了天山南北广大区域,并企图入主青海,吞并漠北蒙古喀尔喀三部。康熙二十七年,他率军三万北征,连战连胜,迫使喀尔喀三部数十万人投靠清朝。二十九年,其军竟深入乌兰布通(今内蒙古克什克腾旗境内),距北京只有七百里,严重威胁了清朝安全,京师为之戒严。
俄国沙皇政府从顺治时起,就多次派遣军队,入侵我国黑龙江流域,烧杀掳掠,勒索贡赋,建立了尼布楚、雅克萨、楚库柏兴等侵略据点,并不断扩大其殖民辖区,欲图侵占更多的中国领地。它还支持准部噶尔丹的北进行动,一再派遣使臣前往谈判,宣称要给予准部大量军事支援。俄国殖民军倚仗火器,十分猖狂。当时一位居住在宁古塔的文人说:逻车国(俄国)人造反,到黑龙江各地抢掠貂皮,“锋甚锐”,“其猛如虎”,善放鸟枪。他们还使用西瓜炮,能射击几里以外的目标,“必到敌营始裂,遇者必死”。
康熙帝不畏强敌,坚决捍卫东北边区,一待平定了三藩之乱,就遣派兵丁,筑城置驿,筹办船只粮饷。准备就绪后,于康熙二十四年,命都统、一等公彭春和副都统郎坦、黑龙江将军萨布素统率北京、吉林、山东、河南、山西等地满、汉、索伦、达斡尔族士卒三千余人,围攻雅克萨,迫城中俄军投降后班师。第二年正月,沙俄殖民军再筑雅克萨城,康熙帝获悉后,又命萨布素、郎坦等领兵前往,重重围困,敌军伤亡累累。沙皇政府遣使至京议和,请求解围。康熙帝宽大为怀,撤退了军队,委派领侍卫内大臣索额图和都统、一等公佟国纲与俄使谈判,几经周折,最后于康熙二十八年七月二十四日,签订了《中俄尼布楚条约》,保卫了中国神圣领土,解除了北境之危。
玄烨为了确保西北和北部地区安全,使喀尔喀三部蒙古能够摆脱准部噶尔丹汗的奴役和欺凌,重返祖居,自由耕牧,不顾绵延数千里的沙漠恶劣地形,不畏剽悍善战所向无敌的准部军队,摈弃了胆怯惧战、贪图安逸的某些大臣的停兵之议,于康熙二十九年及三十五年、三十六年,毅然统军三次亲征朔漠,大败准军,噶尔丹败病交加死去,其子女被策妄阿拉布坦押献至京,所部尽降。喀尔喀三部数十万蒙古人兴高采烈地还居离别十余年的漠北故土,衷心感谢和拥戴圣祖“大皇帝”,于是阿尔泰山以东尽隶清朝版图,拓地二万里。康熙三十六年十二月,青海和硕特部蒙古诸台吉入京朝贡,被圣祖分授亲王、郡王、贝勒、贝子、公等爵位,自此“青海始为近藩”。康熙五十九年,清军入藏,驱逐了策妄阿拉布坦的准噶尔兵,册立第六世达赖,委任贝子康济鼐、台吉颇罗鼐分掌前后藏。清朝版图又增拓二万余里。
在军事方面连续夺取辉煌胜利的同时,康熙帝在扭转财政危机、恢复和发展生产方面,也取得了极为可喜的重大成就。他即位时,年缺饷额四百余万两,千万人民衣食无着,大片田地荒芜。四川省人丁太少,“有可耕之地,而无耕田之民”。长年战乱,严重影响了水利建设,河道失修,河患频繁,黄河、淮河多次决口,淹没田园庐舍,沿河州县成千上万赤子葬身鱼腹。以“欲致海宇升平,人民乐业”自诩的康熙帝,为改变国穷民贫的艰窘困境,作出了极大的努力。他鼓励垦荒,实行“更名田”等政策,保护耕地者的所有权,放宽新垦地的起科年限,使荒地迅速开垦成熟,六十三年内(包括雍正二年),耕地面积增加了一百三十四万余顷,比他即位那一年,增长了四分之一。他认为,“蠲租乃古今第一仁政,下至穷谷荒陬,皆霑实惠”,多次大规模地蠲免租赋。他在位六十一年里,先后在全国二十多个省区,以灾蠲、逋蠲、轮蠲、大蠲等形式,蠲除赋粮、丁银和逋课五百余次,仅康熙二十六年十一月一次就蠲免江苏、陕西本年未完钱粮及明年应征钱粮六百万两,二十八年正月又免去江苏历年积欠二百余万两。从康熙元年至四十八年,共免去租赋一亿余两,相当于三四年的全国总收入。他又于康熙四十九年十月决定,三年之内,将全国各省钱粮和旧欠通免一周,共免银三千二百余万两。他还注意让佃农在蠲赋中得到一些实惠,令地主按蠲赋分数减收佃农田租,并于康熙二十九年七月明确规定,凡遇蠲赋之时,“七分蠲免业户,以三分蠲免佃种之民”,后又于四十九年重申此令,“永著为例”。他还于康熙五十一年二月二十九日宣布实行“滋生人丁,永不加赋”的制度,使广大农民的丁赋负担相对稳定,不再增加,对减少农民因丁银输纳困难而逃亡的情况有所改变,有利于生产的发展,而且为雍正时“摊丁入亩”创造了必具条件。
玄烨对治河特别重视,他亲政以后,以河工作为与“三藩”并列的三大要务之一,亲笔书写于宫中柱上,时刻考虑。还在进行平定三藩之乱的战争时,尽管国家财政状况比较困难,他便开始了整治黄河、淮河的工作,于康熙十六年委任杰出的治河专家安徽巡抚靳辅为河道总督,第一次就拨款二百五十余万两。此后,随着国库的充裕,河工经费愈益增加,达到“岁费三百余万”之多,超过了历代任何一个王朝。玄烨还多次南巡,视察河工,提出了让水顺人意的治河理论和一些重要的指示,督促大臣认真修建,使治理黄河、淮河的工作取得了巨大成效,对保护沿河地区人民的生命财产和促进水路运输与工商业的发展,起了重大的作用。
康熙帝还下诏永停圈地,不许满族贵族滥收投充人户,放宽“逃人法”,革除或减轻了顺治年间祸国殃民的三大弊政的危害。他还一再惩办残酷虐待奴仆的八旗贵族官员,对迫害旗下家人至死的主子,从严处治,将原定奴仆三次逃走者正法的规定,改为免死发往宁古塔。
康熙帝治政的极为难得的一点,是崇尚节俭,“惜财用”,“不妄费”,多次责令臣僚减少宫中用费。他在康熙四十九年十月宣布蠲免全国钱粮的上谕中指出,正因为“每发供御所需,概从俭约”,所以能以历年节省的储蓄,供蠲赋赈灾之用。他在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的遗诏中,总计在位时用度说:户部币银,全用于征战、赈饥,河工岁用三百余万,而他的巡狩行宫却不施彩绘,每处不过用银一二万两。连曾经长期出入宫廷为圣祖讲课的法国传教士白晋,也对他的俭朴美德极为佩服,称赞他的生活“是简单而朴素的,在帝王中是没有先例的”。
由于康熙帝实行了很多有利于国计民生的政策,又自奉甚俭,因此有力地促进了农业、手工业、商业的发展,经济相当繁荣,人民生活有了一定程度的改善,国库也由空空如也而变为粮谷充实、帑银日增。他即位时年缺饷额四百万两,很快就变为库存余银八百万两,到康熙五十年至五千余万两。玄烨的长期励精图治及其所取得的文治武功,给通常所说的“康乾盛世”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也为他聪明的孙子乾隆皇帝提供了一个值得效法的楷模。
三、皇父锐意改革 国库充盈
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十三日,圣祖玄烨逝世,乾隆皇帝的父亲胤禛即位,一般称为雍正、雍正帝或世宗。雍正帝继位的合法性虽不无可疑之处,他对政敌的处置过于无情,甚至对同父所生的骨肉同胞八弟允禩、九弟允禟、十弟允蒚、十四弟允蒱也残酷虐待,或阴谋杀害,或革爵监禁,因而声名不佳,被反对派扣上“谋父”“逼母”“弑兄”“屠弟”“好杀”“诛忠”等十大罪状。他在执政的十三年里,也犯了不少错误,有些弊政危害较大,不得人心。但总的来看,平心而论,他仍不失为一位勇于进取、兴利除弊、政绩卓著的杰出的封建名君。他有很大的抱负,有较强的革新勇气,要“振数百年之颓风”,“将唐、宋、元、明积染之习尽行洗濯”,以达到“澄清吏治,鐱安民生”,“天下永享太平”。
康熙末年,由于圣祖玄烨年事渐高和诸皇子的争夺嗣位使他心力交瘁,政务比较松弛,官吏贪污之风盛行,钱粮短缺、赋银拖欠的情况相当严重。户部历年库银亏空数百万两,江苏从康熙五十一年至雍正元年(1712—1723)拖欠赋银八百八十一万余两,加上历年积欠三百五十三万两,共欠一千二百三十四万余两。兼之,自康熙末年派遣两路大军屯戍西北,准备进攻策妄阿拉布坦,花费了巨量银米。这一切,使国库存银急剧减少,从最盛时的五千余万两,下降为八百万两。雍正帝采取了一系列措施,坚决整顿吏治,清查亏空,充实国库。他多次下诏,督促部院大臣和各省督、抚严厉追查,惩治侵盗公款、勒索属下的贪官污吏。他责令户部历任堂官、司官及部吏赔偿户部亏空银一百五十万两,以内务府官员李英贵伙同他人冒支正项钱粮一百余万两而抄没其家,因原任山西巡抚苏克济勒索属下州县巨万银两而籍没其家财产,赔偿亏空。
康熙末年,钱粮火耗日渐加重,有的州县催收—两正额赋银,竟要民间多交四五钱的火耗,还有其他名目的额外苛派,以致“竭小民衣食之资,供官司奴隶之用”。州县官吏将这些收入,一部分呈送上司,一部分作为地方公事用费,一部分吞没入己,既苦了百姓,又无助于国库的增收,还为他们的贪赃枉法开了方便之门。因为,既然上司接受了下级的银两,就不得不对他们瞻徇容隐,任其横行,从而加剧了吏治的败坏。雍正帝多次征求臣僚意见,反复考虑,最后决定实行耗羡归公制度,规定各州县以低于现在的耗羡率,定个比例,正式征收,解交省里。这笔耗羡银的开支,主要是两项:一为官员的“养廉银”;一为弥补地方亏空和留做地方公用。这个制度,使耗羡率降低了不少,限制了康熙末年地方官对民间的狂征滥派,也使地方经费有了一定程度的明确化、预算化,弥补了一部分原被官吏侵占的帑银,还为一些志在为民谋利、律己颇严的清廉官员提供了足够的养廉的物质条件,对国库、对人民都有一定的好处。
雍正帝采取的另一更为重要的改革,是实行“摊丁入亩”制度。秦汉以来,臣民对封建国家承担的赋役义务,一向是按人丁和土地分别征收的,丁有差役,田有租赋。随着土地兼并的剧烈和官吏作弊、豪绅横行,富豪之家“田连千亩,竟少丁差”,贫苦农民“地无立锥,反多徭役”。穷民被迫流亡,连累里甲赔累,官府也得不到实惠,于国于民皆大不便。雍正帝毅然推行“摊丁入亩”制度,以州县为单位,将康熙五十年本州县的丁银作为定额,平均摊入地亩中随田赋征收,这样一来,有地或地多之人增加了赋税,而无地少地的穷苦人民则减少了负担,“贫者免役”,“贫民无厘毫之需”,而国家的丁银收入也有了相当可靠的保证。尽管豪绅富室极力反对,浙江田多的富人竟到巡抚衙门示威吵闹,但雍正帝毫不动摇,明确宣布说,丁粮摊入地亩,“于穷民有益,而于绅衿富户不便”,坚持推行。雍正二年,直隶首先开始摊丁入亩,福建、山东、河南、浙江、陕西、甘肃、云南、江苏、江西、湖南、广东、广西、湖北等十三省相继仿效,除山西一省迟迟未完以外,全国基本上在雍正年间将丁银摊入田亩。“摊丁入亩”减轻了贫苦农民的赋役负担,削弱了他们对封建国家的人身依附,是中国封建赋役制度的一大改革,对社会经济的发展起了积极的促进作用,具有重要的进步意义。
雍正帝在制止地主阶级野蛮虐待佃农的问题上,也采取了重要措施。河南总督田文镜以豫省绅衿地主横行不法,压佃为奴,私刑拷打,奸淫妇女,地方官员徇私舞弊,包庇绅衿,奏请从重惩治,严厉禁止。吏部议复,拟请立法规定:以后绅衿苛刻虐待佃户,乡绅照违制律议处,衿监吏员革去职衔。雍正帝批令增添处罚抗租不交的佃户的条例。随即吏部议复奏准:不法绅衿私置板棍,擅自拷打佃农的,乡绅照违制律议处,杖一百,衿监吏员革去衣顶职衔,杖八十;地方官失察,交部议处。如果地主将佃农的妇女强占为婢妾,该犯议绞,监候;地方官失察或包庇,该地上级不行揭参,均交部分别议处。如果佃农拖欠地租、欺慢田主,亦杖八十,所欠之租照数追缴,赐予田主。这是清朝政府第一个明确规定主佃关系的法例,是通行全国的法例,影响很大。这个法例,固然保证了地主的经济收入,不许佃户欠租,但它毕竟明文规定,不准地主非刑拷打佃户,不许地主欺压佃户、奸污妇女,从法律上一定程度地限制了地主对佃农的人身压迫,为佃农减少对地主的封建人身依附关系提供了一定的条件。
雍正帝又一革除前朝弊政的措施,是使山西等省乐户、浙江的“惰民”等“贱民”除籍为良。山西、陕西“乐户”的祖先,是明朝拥护建文帝的官员,永乐帝夺位后斩杀了这批官员,将他们的妻女罚入教坊司,充当官妓,从此世代相传,沿袭贱业,痛遭豪横绅衿和流氓恶霸蹂躏。雍正帝同意臣僚的建议,批准他们改业从良,削除乐籍,并除豁京中的教坊司乐户,命其从良,另选良民充当乐工。浙江绍兴府的“惰民”,传系宋朝罪人的后裔,备受欺压,男子只许以捕蛙、逐鬼为业,妇女则为媒婆或为人髻冠梳发,“辱贱已极”,与乐籍一样,亦被世宗下谕除籍,转为民户。江南省徽州府的“伴当”、宁国府的“世仆”、苏州府的“丐户”,与乐户、惰民一样遭受野蛮虐待,广东沿江沿海一带的“旦民”,被迫以船为家,不得登陆居住,雍正帝先后下谕,取消了这些名称,让他们成为良民。尽管由于封建势力的阻挠,这些贱民在实际生活中还受到许多歧视,一些贱民未能真正除籍为良,但总算是在法律上革除了长期以来束缚他们的禁令,有了离开贱籍的可能,不少贱民也确实成为民户,取得了良民的资格,这不能不说是雍正帝的一项“德政”。
雍正帝对“逃人法”也作了一些修改。康熙时规定,收留有主逃亡奴仆的“窝主”,流徙尚阳堡,两邻、十家长、地方,枷号一至二月,责四十板释放;逃走三次的奴仆,发给宁古塔穷民为奴。现在改为,逃奴在该地居住超过一年的,窝主、十家长、邻居、里长俱照“不应重律”,责三十板;居住不及一年的,俱各免罪;超过了两年,才照从前定例治罪。逃亡的单丁男妇,年过六十,免照逃人例治罪。这就进一步减少了“逃人法”弊政的危害。
雍正帝大力改革旗务,削弱正红、镶红、正蓝、镶蓝、镶白下五旗王公旗主对本旗旗下官民的统治。他取消了康亲王崇安、顺承郡王锡保、信郡王德昭掌管旗务的权力,委任十六弟庄亲王允禄、平郡王福彭管理镶白、正红二旗“满洲都统事务”(即兼职都统),禁止下五旗王公任意残害属下官员和勒索钱财,彻底结束了下五旗王公对旗下的君臣关系和主从关系,下五旗人员从此由本旗旗主的私属,转变为皇帝的臣仆。
雍正帝的这一系列改革,使广大人民的赋役负担有所均平和减轻,吏治败坏的情况有了较大的改变,促进了社会经济的发展,增加了国库收入,从即位时的八百万库存币银,增至六千余万两,“国用充足”,“仓庾亦皆充实,积贮可供二十余年之用”。这就为他进军青海,经营西藏,实行改土归流和用兵准部,提供了足够的物质条件。
青海居民主要是蒙、藏二族,也有一些汉民,由蒙古和硕特部固始汗的子孙统辖。他们于康熙三十六年始受清帝封授爵位,成为“近藩”。雍正元年(1723),固始汗之孙罗卜藏丹津亲王胁迫各部台吉尊己为“达赖浑台吉”,不许他们使用清政府封授的王公爵位称号,诱使大喇嘛察罕诺们汗煽动藏、蒙牧民二十余万随己反叛,欲图独霸青海,控制西藏。他劫持清驻西宁的办事大臣兵部左侍郎常寿,攻西宁,掠牛马,抗官兵。雍正帝立即委任川陕总督年羹尧为抚远大将军,四川提督岳钟琪为奋威将军,统兵进剿,很快就大获全胜,罗卜藏丹津慌忙逃走。雍正帝批准了年羹尧呈上的处理青海“善后事宜”,将蒙古各部编设佐领,实行扎萨克制度,把一部分藏人编为民户,另一部分实行土司制,归道厅、卫所官员管辖,在西宁等地增设驻军,改西宁厅为府,下辖西宁县、碾伯县、大通卫。从此青海正式直接隶属于清朝中央政府。
雍正五年六月,西藏噶伦阿尔布巴等袭杀忠于清朝的康济鼐贝子,掌管后藏的扎萨克台吉颇罗鼐奏请清帝发兵进藏剿叛,世宗遣左都御史查郎阿统西安满兵四百及陕西、四川、云南绿旗兵一万五千名入藏。第二年五月,颇罗鼐擒获阿尔巴布等,平定了叛乱。查郎阿办理善后事宜,奏准以颇罗鼐为贝子,总管西藏事务,留大臣正副二人,领川、陕兵分驻前后藏镇抚。从此西藏正式设立了办事大臣,加强了西藏与中央政府的隶属关系。
雍正帝的又一重大决策,是在西南地区大规模地推行“改土归流”政策。云南、贵州、四川、广西、湖南、湖北居住着苗、壮、彝、藏等少数民族,他们长期以来遭受土司的严重剥削和野蛮虐待。像乌蒙地区(原隶四川,后改归云南)的土官禄鼎乾家族,对部民滥征赋税,“一年四小派,三年一大派”,土司一娶媳妇,则土民三年不能结婚,土民被土司杀害,其亲族还要交“垫刀金”数十两,时人称土民是土司的“万世奴仆”,“子女财帛总非本人所自有”,他们“终身无见天日之期”。这些大大小小的土司,还经常胁迫属民从征,大肆掠夺,“专劫杀为生”,使邻近地区的汉族和其他民族人民深受其害。一些有识之士,早就奏请继承明朝改流之制,革除这些土皇帝,将土司地区改隶清朝政府直接管辖;但屡遭中央因循苟且的管事大臣议驳。雍正四年,云南总督鄂尔泰上疏痛言土司制度祸国殃民,恳请改土为流。世宗早已知道土司“生杀任情”、夺取属民牛马妻女等等罪过,当即批准鄂尔泰的建议,并升任他为云南、贵州、广西三省总督,经过五年的招抚和进剿,终于在云南、贵州、广西、四川、湖南、湖北的大多数地区,废除了土司制度,委任流官管辖,实现了“改土归流”。这对增强祖国的统一,促进各族人民的经济、文化交流,推动少数民族地区的发展,都起了重大的作用。但是,由于部分土官敌视改流,不少新上任的满汉官员又苛索民财,豪猾胥吏欺压土民,鱼肉百姓,因而不断发生骚乱,尤其是雍正十三年春贵州苗疆的大动乱,更使州县失陷,省城戒严,一些胆小怕事的官员以此为借口,激烈反对改流,雍正帝也开始动摇不定,几乎使这一重大的改革中途夭折(详见本章第三节)。
在进军青海、经营西藏、实现改土归流方面连续获胜的形势下,勇于进取的雍正帝准备向准噶尔部进攻,任傅尔丹为靖边大将军、岳钟琪为宁远大将军,分统北路、西路大军,进驻阿尔泰和巴里坤,伺机攻敌,不料傅尔丹大败于和通泊,岳钟琪部牧场被劫,军事上遭到了重大失败,这一任务只能让他的爱子乾隆皇帝来完成了。
四、神童脱颖而出 父祖宠爱
回顾往事,审视现局,放眼未来,无疑会使刚刚登基的乾隆皇帝勇气倍增,信心十足,豪情大发。他自然会深深感到,他的处境比曾祖父顺治帝福临、祖父康熙帝玄烨好上千百倍。这两位皇帝即位之时,不过是一无所知只会打闹年方六七岁的小小幼童,衣食都不能自理,哪能治理国政,大权当然旁落他人之手。何况战乱频仍,国库如洗,民心不顺,大有朝不保夕、丧失天下的危险。而今日的新皇帝弘历,已是二十四岁文武双全的英俊君主。他于康熙五十年八月十三日出生,从小就为父祖宠爱,受到非常好的教育。他六岁就学,受书于谨厚刚诚的庶吉士福敏,据说能过目成诵,课业进展迅速。康熙六十一年春,他拜见皇祖父于圆明园,圣祖玄烨看到这个不到十一岁的孙子聪睿俊秀,十分喜爱,命养于宫中,让孝懿仁皇后之妹贵妃佟佳氏与和妃瓜尔佳氏精心抚育。如此优遇,超过了其他皇孙。这位年近古稀的祖父,曾经亲自给小孙子讲课,并以《爱莲说》相试,弘历毫不惊慌,“诵解融彻”,祖父非常高兴,夸奖备至。为了让这个可爱的龙孙得到更好的全面培养,玄烨让弘历向其十六叔庄亲王允禄学火器,向二十一叔贝勒允禧学骑射。弘历勤学苦练,技艺日增,深通家传妙法,不管是在圆明园练射,还是在南苑行围,他经常能屡发屡中,这个垂髫的小孩如此英武,观者莫不称赞。这年夏天,弘历由父母带领,随祖父前往承德避暑山庄,在皇祖赐予居住的“万壑松风”中读书。有一天,他看见御舟停泊于晴碧亭,听到祖父叫他,立即迅速跑去,直趋岩壁而下,玄烨怕他摔跤,叫他不要快跑,以免蹉跌,其爱护之情确非寻常。还有一次,弘历随父母向皇祖问安拜觐,玄烨非常高兴,笑容满面,连声称赞其母是“有福之人”。圣祖往木兰秋狝,弘历跟随,入永安莽喀围场。玄烨用枪射中一熊,见熊倒卧在地后,命弘历往射,欲图让他得到初次打围就猎获大熊的美名和吉兆,有意对他特别培养,不料差点出了大祸。弘历刚刚上马,大熊突然立起,年方十一岁的弘历面临这一庞然大物拼死反扑的危险,毫不惊慌,控辔自若。玄烨赶忙再发一枪,将熊击毙。回到帐中告诉妃嫔说:“此子诚为有福”,而且“福将过予”,如果他到熊的面前时熊才立起,后果不堪设想。一个久御朝政、威震四海的英明天子,对这一小小孙子如此特殊培养和宠爱,必然会在政界产生巨大影响,文武百官必然会理解到这些行为的深刻含义,也就是说它在康熙帝择立嗣君问题上将起到不可低估的作用。礼亲王昭梿为此专门写了《圣祖识纯皇》短文,评论说:“由是(圣祖)益加宠爱,而燕翼之贻谋因之而定也。”
皇祖如此垂青,皇父必然要更加宠爱。若按一般常情,以母亲之身份高低和孩子的年龄大小来定诸皇子的地位,那么,弘历没有什么优势。他排行第四,生母是四品典仪凌柱之女钮祜禄氏,十三岁嫁与当时还是雍亲王的胤禛,地位并不高,连侧福晋(即侧妃)都不是,《清史稿》称其为“格格”,不过是地位低微没有封号的小妾。除去早殇的弟兄以外,他的三哥弘时,母为知府李某之女,被封为侧福晋;他的六弟弘瞻,母刘氏为管领刘满之女,封贵人;他的五弟弘昼之母耿氏,虽也和钮祜禄氏一样是所谓的“格格”,但甚受胤禛宠幸。因此,弘历之所以得宠,不是靠生母和其他什么外在因素或偶然的机遇,而是完全靠自己的天资和才干,以此博得了皇祖的赞赏和欢心,对胤禛的继位起了重大的促进作用,因而当然会得到皇父的特殊宠爱。雍正元年八月,世宗在乾清宫西暖阁召见总理事务王大臣、满汉大臣和九卿,谕告说:已预将嗣君之名书写于密封的锦匣内,放置在乾清宫正中的正大光明匾额的后面,日后需要时即从这里取下宣读。这个预定的嗣君,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十二岁的皇四子弘历。雍正十一年正月,世宗封弘历为宝亲王,从此命他每年代祀北郊,并让他了解对准部用兵的军机大事。雍正十三年春,贵州苗疆骚动,世宗特命弘历、果亲王允礼等为办理苗疆事务王大臣,直接处理涉及改土归流是否坚持实行的重要国务。
这位从小就靠自己本事脱颖而出的英俊君主,执掌大权后,当然要继承他祖先勇于进取的优良传统,要做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伟大事业,第一步就是要革除弊政,安定人心,解决苗疆叛乱及与准部议和问题,以便打下一个坚实的基础,为下阶段大踏步前进准备好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