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耶稣说:“我来,并不是叫地上太平,乃是叫地上动刀兵”
不同于传教人士宣讲的教义,我从《圣经》文本中,体味出耶稣所具有的两种面向。第一为“登山讲道”前的所谓“博爱”与“宽容”:“有人打你的右脸,连左脸也转过来由他打”(《马太福音》五·三八—三九);第二为“登山讲道”后的破除家庭伦理:“不要称呼地上的人为父,因为只有一位是你们的父,就是天上的父”(《马太福音》二三·九)。“兄弟要陷害兄弟,而置之死地,父亲要抛弃儿子,而置之死地。儿女与父母为敌,害死他们。”(《马太福音》一〇·二〇)甚至在门徒的父亲死后,耶稣竟对他说:“任凭死人埋葬他们的死人,你跟随我罢。”(《马太福音》八·二二)就连面对自己的母亲时,耶稣也冷漠地说道:“妇人,我与你有甚么相干?”(《约翰福音》二·四)
遗憾的是,几乎所有的哲学史著作都不敢触碰基督宗教违逆人性的这一面,唯有罗素在其《西方哲学史》中强调,不宽容和排他性是基督教继承自希伯来传统的显著特征。同时,罗素在《为什么我不是基督教徒》一书中也指出:“从罗马帝国变成基督教国家的时候起,基督教就宣传反犹太主义。十字军的宗教炽情导致了西欧的大屠杀。”此外,罗素也表示,耶稣“登山讲道”前的所谓“博爱”与“宽容”,“并不是什么新的箴言或新的原则。早在基督以前五六百年,老子和佛陀就已用过这样的训谕,但是实际上,基督教徒并没有接受这种原则”。
事实上,这一特征也可以在历史遗迹的斑驳与残缺中得到印证,它们曾经饱受基督教的摧残。譬如,我游历希腊时目睹的举世著称的德尔斐神庙、奥林匹亚和雅典卫城,都曾遭到罗马帝国时代基督教徒的损毁。当然,还有被倚仗着坚船利炮的英法联军掠夺并烧毁的圆明园。可以说,基督教的极端性与独断性以及耶和华的战神作风,导致了一次又一次的十字军东征。这使我想到阿敏·马洛夫(Amin Maalouf)《阿拉伯人眼中的十字军东征》的记述:1099年,西方铁蹄长驱直入巴格达,一村一村地进行着掠夺和屠杀,中东与西方就此结下了千年的仇恨。他们掠夺、屠杀的暴行也使我想起日本军国主义实施南京大屠杀的景象。耶稣说:“我来,并不是叫地上太平,乃是叫地上动刀兵。”(《马太福音》一〇·三四)我想,极权信仰的历史根源终究还是宗教。
这就是基督教以景教之名传入中国的一千多年来,都不能真正地融入中国社会的深层根源——其唯我独尊的神权意识与中国传统的人文精神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