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天桃县篇之 秀儿
“...花大王,别胡闹了。”
随手安慰似的摸了摸云月半的脑袋,余阴冲远处肆意欺负小白的花大王唤了一声。
花大王听到主人的声音,咕咕了两声,好歹放过了小白,蒲扇着一双肥翅膀径直朝余阴飞了过去,小白这才勉强从泥地里爬起,抖了抖脏兮兮的翅膀,逃也似的飞走了。
云月半看起来还有些小心翼翼,余阴抬手又在他后背上略显亲昵的拍了一把,他这才稍微恢复了精气神,笑嘻嘻的跟在余阴身边,闹着要回县衙歇息。
没等余阴唤出陌上,后者先一步从阴影中走过来,显然刚刚他并没有走多远。
陌上走到余阴跟前,递给她一封皱巴巴的信,道:“这是刚刚寒大人忘记给你的东西。”
“这是什么?”
一边展开信,余阴一边问。
陌上道:“这是之前从王金身上搜到的,是崔娘子写给莲莲的信。”
“崔娘子?”
粗粗看了看信里内容,余阴稍微明白了些,为何王金与王山对第四个死者莲莲的反应那么大。
从这封信里看,崔娘子与莲莲竟是姐妹,姐姐崔娘子在信里说发了大财,便唤莲莲来天桃县,打算让她来帮忙,至于帮什么忙,信里没说,但余阴觉得恐怕与那两万两银子脱不开关系。
也就是说莲莲可能也是那两万官银的知情者。
那这样的话,其他两个被杀的姑娘是否也与这两万官银有关呢?
想到这里,余阴突然有些豁然开朗。
余阴问:“对了,从几个姑娘肚子里发现的四个金镯,你们有查到什么吗?”
陌上:“四个金镯全部出自天桃县唯一的金铺,出钱打造的人是崔娘,不过据金铺老板所说,崔娘共打了五个一模一样的镯子。”
闻言,余阴反问陌上,道:“你觉得崔娘子为何要打造五个金镯子?”
陌上:“...不知,但应该跟那些在她屋子里发现的官银有关,对吗?”
余阴把窝在她头顶的花大王拽到怀里,捏了捏它的鸟喙,道:“虽然不太确定,但希望如此,这样也许就能尽快找到凶手。”
三人没有在外面停留太久,登上马车,赶回了县衙。
休整了一晚后,第二天一大早,余阴再次出了门,昨天闹了一天的云月半和苏二双双睡起了懒觉,跟着余阴的只有陌上和楼俏之。
楼俏之已换回了女儿装,一身粉裙衬托着一张小脸蛋更加秀丽,走在街上吸引了不少公子哥的视线。
“你跟过来做什么?”
没打算引起太多人注意的余阴,对楼俏之很无奈。
楼俏之:“帮你查案子,你有什么不满的?”
余阴笑眯眯的调侃道:“不满倒没有,只是身边跟着你这么漂亮的姑娘,我怕万一有歹人冲出来,我根本应付不了。”
楼俏之完全把调侃当成了实话,倨傲道:“哼,怕什么,本姑娘还没废到需要你保护的地步,反而你才是没啥能耐的那个,到最后估计还要我出手护你。”
“这倒是没错。”余阴眯着眼,笑的更开怀了。
楼俏之:“对了,我们这是去哪儿?”
“来找第二个死者秀儿的娘亲,喏,到了。”
抬着下巴朝街道旁的一间老屋指了指,余阴停下了步子,陌上自觉走上前敲了敲门,却没有人开门,他索性直接推开了。
走进院子,只见院内的地上瘫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婆,嘴里一直念念叨叨着秀儿的名字,即使三人走到跟前,她也没有丝毫的反应。
余阴唤了那婆婆一声,对方依然不予理会,顾自在念叨着秀儿,此时陌上突然往门外看了眼,沉声喝了一句:“是谁?出来。”
很快,从门外慌里慌张的跑进来一个打扮艳丽的妇人。
余阴转过头看她,道:“你是哪位?”
“....我是秀婆婆的邻居,听到有声音,所以过来看看。”
那妇人说完,犹豫了一下,才又畏惧的问了一声:“你们是什么人?来找秀婆婆干什么?”
余阴只指了指身旁的陌上,道:“你应该认识他。”
妇人看了眼陌上,松了口气,道:“原来是陌捕快,你们是为了问案子的是吧?秀婆婆自从知道秀儿出事之后,就变得疯疯癫癫的,你们问不出什么来的。”
“噢,那敢问夫人你如何称呼?”余阴笑问。
妇人顿了下,才道:“...旁人都唤我风娘,既然你们是官差,那我便放心了,若是没什么事,我便不打扰几位办案了。”
说着,妇人行色匆匆的扭头走了。
等妇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直到再也听不见,余阴才对陌上道:“能否派个手脚利落的衙役,跟上这妇人?”
陌上闻言,没有多问,直接出了院子,去找人跟踪那个自称风娘的妇人。
楼俏之却道:“...你是怀疑那妇人有古怪?”
“正是。”
余阴蹲下身,捧着下巴盯着疯疯癫癫只念着女儿名字的秀婆婆,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楼俏之却对她敷衍的态度很不满,毫不客气的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非要让她解释个明白。
楼俏之:“我怎么没觉得那妇人有什么古怪,你不会是在胡说吧?快说清楚。”
“知道了,你先放开我。”
拂开楼俏之拽着她肩膀的手,余阴没骨头似的又重新蹲下了身,继续盯着秀婆婆看,一边也不忘开口道:“我们来的时候,你没有注意到这附近的房子?”
楼俏之想了想,如实道:“房子?不都是些上了年头,缺瓦烂门的破房子,没什么特别的啊?”
余阴:“确实都是破房子,毕竟这儿不是什么富人居住的地方,而是一些没什么钱银的贫户。她刚刚说自己是秀婆婆的邻居,可是试问,你见哪家为了糊口不停辛劳的贫户,会穿着一身昂贵的绸缎,擦着最好的脂粉,一大清早在这儿晃来晃去?”
“...万一她..”
没等楼俏之说完,余阴便又道:“你是想说,她可能真的是贫户里的有钱人对吗?那暂且把她的穿戴放到一边,说说另一个奇怪的地方,刚刚我问她的名字,你还记得她的反应么?”
“反应?”
想了想,楼俏之道:“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
余阴:“并不是,她明显是现想了一个假名字。”
楼俏之好奇道:“你怎么知道是假名字?”
“这个解释起来就麻烦得多,你可以当我是随便猜的,反正那妇人不对劲就是了。”
余阴没有再详细解释的意思,只伸手从秀婆婆的领口,扯出了一根红色的细绳,绳子的尾部拴着一个拇指大小的玉坠。
拿着玉坠对着初升的朝阳比了比,注意到吊坠中间似曾相识的红蜡印记,她顾自喃喃道:“怎么与崔娘房里,那个烛台底部的红蜡标记一样?”
话音刚落,呆愣愣的秀婆婆突然大叫着夺回了那枚玉坠。
“....秀儿...秀儿的...秀儿的...是秀儿的”
紧紧护着那枚玉坠,秀婆婆语无伦次的喊叫不停。
余阴试探着问:“这吊坠是秀儿的?秀儿从哪儿得来的?”
“秀儿...秀儿...”
秀婆婆依然顾自喊叫,似乎根本无法理解旁人的话,正当余阴还想问什么时,旁边的楼俏之突然大喊了一声,扑了过来。
被扑了个满怀的余阴,脑袋重重的磕在了一块碎石上,一支利箭却同时堪堪擦过扑在她身上的楼俏之,定在了不远处的木门上。
可以想象,若不是楼俏之及时扑了过来,此刻那支利箭射的便是余阴的后心。
楼俏之抬头,锐利的视线扫过四周,察觉到刚刚那丝陌生的杀气已不再,想必歹人已离开,她才摇了摇余阴,关切道:“你有没有事?”
余阴眨了眨眼没有应声,旁边的秀婆婆倒是指着余阴尖叫了起来,大喊着:“...血..血...血”
这时楼俏之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余阴脑后竟已渗出了鲜血,她连忙向去扶余阴,却被后者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阻止。
余阴:“先别移动我,头有点晕,使不上力气,缓一会儿就好了。”
“...我一时着急,没注意地上有石头。”楼俏之略显别扭道。
余阴笑了,道:“你道什么歉?媳妇儿,是你救了我,枉我自诩轻功了得,竟然没察觉有人在我背后放暗箭,说来倒是有些丢人。”
没等楼俏之还打算说什么,原本按照吩,派人盯着之前那古怪妇人的陌上已赶了回来,一眼看到木门上的暗箭,以及躺在地上,脑后一片殷红血泊的余阴,立马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来,直接将毫无防备的楼俏之掀飞到了一边。
余阴跟他说了什么,他似乎没听见,一把抱起了她,二话不说的往外冲。
楼俏之从地上艰难爬起,抬眼看到疯了似的陌上头也不回的带着余阴离开,气的想破口大骂,她从木门上拔下暗箭,直接将这笔账记在了心里,连忙拔腿追了上去。
整个人被陌上抱着,一路上的颠簸震得余阴脑袋更痛了,忍无可忍道:“你放下我,我本来无事,被你这么折腾,也离死不远了。”
见这人似乎根本没听进她的话,余阴只得抬手去拽他的面具。
这下陌上终于有了反应,腾出其中一只抱着余阴的手,慌忙摁住了脸上的面具。
余阴扯出一个明媚的笑脸,道:“我没事,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