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我对不起我爸
李布星此时站在空中，他的脚下是大草原和森林的交界处，一个类似人类女性的生物站在草原这边，身穿白色斗篷，隐隐的在和森林对峙。
“柳湖！”森林中传出来很愤怒的声音
“我已经许你万万倾土地供你建造庇护所，为何你还要来此！”
看样子穿着白色斗篷的那个生物就是柳湖了。
“庇护之所可护佑一方文明，我来此的目的你应该很清楚”柳湖的声音是机械合成音，听不出来是愤怒还是什么。
“我之文明在此方宇宙已有两纪元，亦见证过此方宇宙其他文明的繁荣与衰落，却从未听过有什么庇护之所，我之文明，自力更生，毁灭与否，同你何干！”森林在振动，李布星能感觉到这话语主人的愤怒。
“井底之蛙”，柳湖的话语没有感情，道：“此方宇宙只剩下你们还在顽梗不化，不愿意加入庇护之地，若非我来此目的是为了庇护这方宇宙的文明，你们早就被我铲除殆尽！”
森林没有再说话，而是一阵抖动，森林上方出现了一片黑压压的乌云，李布星看过去，发现乌云居然是“剪刀”组成。
不到一个呼吸，乌云就朝着柳湖砸去
…
记忆到此为止
李布星又回到了办公室。
刚才的的记忆很震撼。
真的有另一个世界吗？
那个柳湖是谁？
毕竟是残缺记忆，总会有很多信息不全的地方，李布星决定等江东东下班了和他说说，现在的话他也没急着建设学校，而是先给符天长打了一个电话。
“符先生，你好，是我，李布星”
“李先生，你好”
“我这次打电话是想问问符竹怎么样了”
“唉，现在看来不怎么理想，虽然可以交流，但总是能感觉到她心里过不去这个坎，我给她请了英国的一名不错的心理医生，明天才能到，希望有用吧。”
“犯人的尸体被找到了，这事你和符竹说了吗？”
“说了，不过目前看不出有什么好转。”
“好吧，我能去看看符竹吗？”
“嗯…”符天长沉吟了一下，道：“那你来吧，看看她能不能好一些，总是我一个人和她也聊不到一块去。”
“好，谢谢。”
在李布星记好地址后，两人就挂了电话。
“羊澈，我先出去一趟。”李布星道
羊澈从助理室走出来，道：“李校长可以把校长位置给我，这样的话李校长出去多久都行。”
“哼！”李布星哼了一声，也没多说，就下楼开车，直接往符竹家赶。
一般来说，有钱人家生活质量确实应该高一些，最起码住的小区要高档一些，毕竟什么层次什么圈子，不同圈子里的人是玩不到一块去的。
符竹家住的小区就是高档小区，小区的门卫很负责，也没有传说中狗眼看人低的剧情出现，而是认真登记好信息，和符天长确认了一下是约好要来的之后就放李布星进去了，小区里的绿化和道路规划的都很不错，让人感觉自己是在公园里散步，而不是生活在钢铁丛林中。
李布星一边羡慕着一边跟着路牌指示把车停到了临时停车位上。
这里面的住户都是独栋的，符竹家在靠里面一些，李布星就走着过去。
一路上零零散散的倒是有不少人，若不是知到这里是高档小区，李布星还真看不出这些散步的，遛狗的是有钱人，每个人看起来都很随和，也没有传说中什么上层人士的威压这种恐怖的事，能感觉到这里的人素质都很高，有的散步的碰见了面还会随口打声招呼，聊聊家长里短，很是和谐，李布星心里很有感触，这里面的人看起来都很开心，日子过得很舒服，所以大家都显得很年轻。
沿着小路往里走了一段时间，就看到了一栋被爬山虎盖满了半边的小楼，楼下院子外写着：“24号—符”
李布星前去按了一下门铃，在来这里之前他随手带了一些水果之类的，有钱人也吃水果，只不过可能有钱人吃的是“纯天然无污染进口”这样带着一大串前缀的水果。
不一会，一个阿姨就打开了门，道：“是李先生吗？”
“是的，阿姨你好。”
“快进来吧，符先生就在里面。”
“好的，这是我带的水果，阿姨你洗两个吃。”
“不用不用，我洗洗放客厅你和符先生还有符小姐吃吧。”
阿姨接过水果，带着李布星朝里面走，院子里打扫得很干净，左边有一个小池塘，小池塘旁边的柳树下放着渔具，应该是闲暇时钓鱼的地方，另一边则是有几颗果树，还有一些花花草草，树下还停着两辆山地车，果树的另一边好像还种了一些菜，沿着中间的路走了一会就到了屋子前，符天长已经在等着了。
“李先生，快请进，院子有段时间没打扫，让李先生见笑了。”符天长也没有传说中什么董事老总的那种威严，就是传统的主人招呼客人，可能是李布星身份的问题吧。
李布星回到：“没有没有，符先生客气了”
符天长道：“客气什么，符竹以前很少回这个家，她不在我也就不在，也就最近几天这屋子里有些人了，多亏张阿姨不嫌弃，还过来帮我打扫卫生，要不然更乱。”
说着两人已经进屋了，李布星要换鞋，符天长道：“不用换鞋了，不用换鞋了，直接进来吧”
李布星也没说什么，这人家地盘毕竟，也就穿着鞋进来了。
进来后屋子里也没有什么金碧辉煌到处“bulinbulin”的，布置的也很简单，不过虽然简单，但是设计和用料都是上等的。
“家里小，李先生你随便坐，我上楼去喊符竹去，她现在只有我才能喊出来。”符天长招呼着李布星坐下，然后就踩着旋转楼梯上楼喊符竹去了。
留下李布星坐在沙发那吐槽。
“小？这客厅都有一百平了还小？”
张阿姨把李布星买的水果洗了洗给端了上来，又给李布星倒了一杯茶，用的茶叶是李布星看着都流口水的太平猴魁，不同于一般市场上的廉价货，李布星也不信符天长会买廉价货。
不管现在重点不是这个茶，符天长带着符竹下来了，符竹在家只穿了一件长款的黑色衬衫，因为个头比较矮，符竹穿着和宽松连衣裙没什么区别，符竹的头发有些乱，眼睛是肿得面色也不好看，嘴唇看起来有些干燥。
符竹和符天长坐在李布星对面的沙发上，符竹道：“李先生，谢谢你来看我，我还没和你说对不起呢。”
符天长无奈的看向李布星。
李布星连忙摆手道：“你不用和我说对不起，真要说起来还是我说对不起，但这对话咱们不在微信里聊过了吗，今天我来找你是聊聊其它事的。”
“我现在没事”符竹道：“还是谢谢你的关心，我自己明白的，现在只有我自己过了自己心里的坎才行，我在努力了。”
“咳，小竹唉，你和李先生多聊聊，你们差不多大，能说到一块去，我正好公司还有点事，我去趟书房。”符天长知道给他们一点空间，所以先走一步。
“凶手的尸体被找到了”李布星道：“这几天发生的事你都清楚吗？”
“我爸没有控制我接受外界信息”符竹的声音有些沉道：“凶手被抓住了，但是只是个尸体，尸体不能接受审判，那些医闹的人能接受审判，但是杀人并不是他们的过错，或者说他们都有错，但是怎么判”
李布星道：“我还以为符先生不会让你接受这些消息来着”
“我也是医生”符竹还是沉闷的道：“我爸是怕我受刺激，所以虽然这几天和我谈论各种事，但他不敢和我说这些，今天凶手被抓住他还特高兴的和我说，但可惜我真的开心没起来，没有办法回应他的期待，我真的很对不起他”
“这几天我爸对我越好我越觉得对不起他，以前我一直被自己的执念捂着眼，看到的都是我爸否定着我的形象，现在这种事出现后，再回过头来看看，真的是欠了我爸好多。”符竹声音不大，沉沉闷闷的在那里说：“李先生，我发现你真的是一个很好的聆听者，可能是最开始崩溃就是和你说心事的原因，我现在很信任你，觉得什么话都可以和你说，我现在其实什么都知道，人死不能复生，对管医生来说是如此，对扫地阿姨来说也是如此，还有商场里的那个人，当然也包括那个凶手自己，他们都死了，这个事情已经没有他们什么事了，真正有事的反而是我们这些活着的人，我们对于死亡无能为力，所以只有悲伤，只有通过其他办法来期待获得慰籍，但是，我无法原谅自己的无能为力，我妈死的时候我无能为力，管医生在手术室的时候我还是无能为力，这么多年了，我一直辛辛苦苦起早贪黑所做的事情到底让自己成长了多少，我坚持的事情到底有什么意义，或者我在坚持什么？癌症本身就是无药可救的病症，我高中的时候已经懂了，但是我还是要抱着幻想去坚持，我现在也搞不清我坚持的意义了，如果我听我爸的话，也许就不会有那么多事发生。”
李布星看着符竹，知道该懂的大道理她其实都懂，而且她自己就是一个医生，比李布星要强很多。
想了想，李布星偷偷的拿出号召徽章，最起码先加强一下自己说的话再说。
“其实我也不懂坚持的意义，我高中的时候成绩很差，能考上不错的本科还是因为我兄弟江东东要考那，所以我坚持了一段时间，其实他有更好的选择，不过也算是我拖累了他吧，但他似乎并不在意，毕竟大学时他就已经开始拿着丰厚的工资了，我还坚持学过钢琴，因为我喜欢的女孩在学跳舞，她让我弹琴给她伴奏，不过因为一件事，她删了我，我们也就不再联系了，我钢琴也只学到了八级，至今最遗憾的就是没能和她合作一曲，我从小就不擅长坚持，所以在这一方面我还是很佩服你的，至少你有勇气，哪怕在所有人都反对你的时候你依旧有勇气并且坚持了下去，我是非常佩服你的，至于你在坚持什么，我觉得你应该是在坚持你对你母亲的思念，同时也在坚持着不想自己无能为力，你想让自己在关键的时候变得有用起来，你想保护自己身边的人，我觉得这是很伟大的想法。”
虽然李布星说的不怎么样，但是在号召徽章的影响下，符竹是听进去了，并且也在思考了。
能听进去就是好事，这个阶段其实最难的就是把话听进去，李布星趁热打铁，掏出一颗好心情糖果，道：“人家都说糖分可以让人放松，你老是这样你爸只会更心疼，然后更对你好，那样的话你岂不是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吃颗糖，放松一下，我紧张的时候就喜欢吃这个糖，又香又甜，还不腻人，吃了后神清气爽。”
符竹下意识的就接过糖，然后道了一声谢，撕开包装纸，含进了嘴里。
李布星松了一口气。
果然，糖果被含住的那一刻，符竹就愣了，然后脸上的表情虽然没有立即就笑起来那么夸张，但能很明显的看到她放松了，甚至脸上有了一些光泽。
“糖很好吃”符竹对李布星感谢道，说话声音都好一些了“谢谢你，我现在果然感觉好多了，原来糖的作用那么明显的吗？”
“可能是你这几天神经绷得太紧，导致能量缺失了很多吧”李布星道“其实你早就不是无能为力了，你现在成长了很多，你努力的每一滴汗水在你的身上都会有体现。”
“嗯，真的很谢谢你”符竹道，然后她突然有些不好意思，道：“李先生，这几天我消耗的确实有些多，我现在有些饿了，还有些渴，能再给我一颗糖吗？我还想再补充一些糖分”
“好，没问题”李布星露出了微笑，这个时候如果符天长再出来趁着女儿现在什么都能听进去再辅导一番估计就差不多了，在加上明天还有厉害的心理医生前来帮助，估计符竹就能走出自己心里的坎了，李布星现在已经做到他所有能做的。
这时候书房门开了，符天长如李布星所愿走了出来，道：“最近公司的事情有些多，我吃饭都有些不准时了，现在还没到饭点就饿了，你们饿了没，我打电话叫张阿姨买条鱼买点菜，咱们吃点饭，正好也招待招待李先生。”
看到符天长的眼角有点红，李布星知道他肯定是偷听了，而且听到了女儿说对不起自己，不过李布星也不拆穿，符竹见自己老爸出来了，脸上又有些紧张，李布星连忙道：“符医生，吃糖啊，你先补充补充糖分，我给你倒杯水去。”
符竹确实很喜欢吃这个糖，女孩子吃糖本身就能感觉到幸福的味道，更何况是李布星的糖，于是符竹又吃了一颗，脸上的紧张一丝也没了，她小声地喊道：“爸，你工作忙完了吗？”
“哈哈哈，忙完了忙完了”符天长这时候肯定是忙完了，李布星给他打了一个眼色他就明白了，走上来坐到符竹身边，李布星赶忙起身，道：“我去倒水去”
然后就跑到一边，欣赏起了这间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豪宅，而符天长，也在试着把自己多年来一直因为“父亲”身份而说不出来的心里话，都和女儿说说，其实他早就想说了，甚至为此他还来来回回将妻子的日记翻了几十遍，想学习自己老婆当年是怎么和女儿交流的，现在就是一个好机会。
“女儿啊，你知道嘛，你小时候爸爸每次晚上加班回来，累得要死，但都要先去看看你可爱的睡脸，每次我都会幸福的流出眼泪，你老妈为此嘲笑了我很长时间，说我一个大男人，怎么看到女儿就哭，像什么话，我就指着你的睡脸，哭着和你妈说，你看，咱闺女睡得多可爱…”
符竹没想到爸爸居然给自己讲起这些事，她都不知道，想到那么威严的爸爸看着小小的自己哭着和老妈说：“你看，咱闺女睡得多可爱”，她忍不住笑了，笑着笑着，又有些想哭，但她努力忍住，听符天长继续讲着自己小时候不知道的事…
另一边的李布星不知道这里很温馨感人的局面，他现在很慌，因为他迷路了，在豪宅中迷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