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试探
长生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倒也没什么反应，只是回忆着初到漓水时的情景。
想着想着，她突然记起秦幽从水中钻出来的模样，那时没多想，以为他是有某些奇怪的癖好，现在想来，原来是下水捉鬼？
秦幽娓娓说道：“在下乘舟经过漓水莲田时，闻见诸多怨气，心生疑惑，便搜集了来，凝成这颗小小的血珠，后来听闻漓水有水鬼作祟，深得其害，若在下没料错，这些怨气当来自那些冤死的少女。”
楚君卓淡声道：“原来阁下是真人，失敬，那这位是……”
他面目表情地看向长生，长生自动结过话茬：“哦，我是丫……”
“师妹。”
长生话未说完，就被秦幽的声音压了过去：“在下与师妹，本是来此游山玩水的，不想遇见这等事，出于职责，此事自然是要管的。”
“是不是啊，师妹？”秦幽说着，转眸凝视长生，语调带勾，唇带笑意。
长生一懵，从丫鬟到师妹，变得真快，编起话来一套一套的，都不打草稿，她有些跟不上他的节奏。
且，他笑成这样是什么意思，分明透着胁迫，好像在告诉自己：“你千万要聪明一些，别拆了我的台。”
“哦，哦！”
长生犹疑了两个呼吸，才拍着胸脯，夸张地对楚君卓道：“没错！我和师兄是堂堂天师道的正统传人，我们的师父可是大名鼎鼎的荆天师，天师你知道吧，能称得上天师这个级别的捉妖师，这世间没有几个，我师父……”
“好啦，师妹。”秦幽截断她的话，对她微笑道：“做人要低调。”
长生“哦”了一声，乖乖闭嘴了。
楚君卓轻呷了一口茶，道：“既是天师的弟子，倒要请教两位尊姓大名。”
长生闻言，不禁心下得意，果然师父的名头是管用的，原本这位高高在上的城主，还不稀罕知道他们是谁，若是让他知道坐她身边的是位神仙，不知对方会不会开始捧臭脚呢？
秦幽道：“在下荆衡，至于师妹的名字，想来城主已经知道了。”
长生瞄了他一眼，对他这么主动代入师兄的角色，感到刮目相看，这家伙还挺适合当神棍的。
不过，为什么楚君卓会知道她的名字呢？
不懂就问，长生困惑地问秦幽：“为什么这么说？”
秦幽一脸慈父笑地望着她，耐心地解释道：“师妹你忘了，你在酒楼里那么大声自报姓名，长耳朵的人都听见了，无忧城是楚城主的地盘，别说你的名字，就是你人在哪儿，他都一清二楚呢！”
长生听出他话中有话，分明指的是刺杀一事，但这话明显不是对自己说的。
她看向楚君卓，见他怡然品茶，泰然自若，不禁怀疑他到底喝没喝进去，那杯茶难道是喝不完的吗？
楚君卓慢条斯理地放下茶盏，长生不自觉地往里瞥了眼，见其还有小半盏茶，便觉这楚君卓也忒小气，就那么三口就能干掉的茶，非得分十口喝完，会干出刺杀的事，一点也不奇怪。
楚君卓佯作没听懂他话中的深意，但不语，便也意味着默认了，至于默认的是知道名字，还是包括刺杀一事，那就随对方揣测了。
楚君卓岔开话道：“荆真人方才说，要管此事，请问要如何个管法？”
秦幽信口道：“在下与师妹行走江湖多年，斩妖除魔降鬼，不计其数，只要明日午时，借着阳气正盛时，在漓水荷田畔开坛做法，我们自然有法子收服那鬼魅，且……”
秦幽说到这儿，顿了顿，故作玄虚地眯了眯凤眸：“依在下多年的经验看来，那作孽的未必是水鬼。”
楚君卓摩挲着茶盏的手指微微一凝，面上依然看不出丝毫情绪：“哦，那就请两位真人费心了。”
秦幽话锋一转，又道：“不过，开坛做法需要诸多琐碎之物，我与师妹初到贵宝地，怕是备不齐这许多东西，所以想请楚城主帮这个忙。”
楚君卓把玩着手中的茶盏，轻轻摇晃，看着清亮的茶汤荡开涟漪：“这倒容易，只是我看两位双手空空，并无法器傍身，不知两位凭何，降服那水下鬼魅？”
长生听到这里，便要去摸自己刚得的宝贝，叫他见识一下厉害。
秦幽放在案几下的手，一把按住她的动作。
他翩然摇扇，对楚君卓笑答道：“天机不可泄露。”
楚君卓微不可查地轻勾唇角，他缓缓举起茶盏，将其中茶水慢慢饮尽，继而放下茶盏，圈足磕到案几，发出细微的响动。
他开口道：“两位既然要为漓水除害，我无忧城亦是责无旁贷，需要何物，尽管开口便是，明日午时前必定备好。”
长生暗暗盯了几眼秦幽的手，虽然明白他要防着自己做出破坏他计划的举动，但这样按落不放是几个意思？
见他没有挪开的意思，长生悄然拎起他的尾指，将他的手丢向一边。
耳边但听得秦幽客套的声音：“如此便有劳了。”
手指刚做完丢弃的动作，指尖便遭雷击般一麻，一时吃痛，她“啊”地一声，叫出了口。
楚君卓移眸看向她：“长生真人有话要说？”
长生怔然看着他，眨了眨眼，慢慢说道：“我认为，还有一件事也是顶重要的。”
秦幽不由自主地望向她，想不通她有什么要事，难道这丫头还想当堂发飙，找他算刺杀的账，可看着这么客气也不像啊？
长生蜷起拳头，放在嘴边咳嗽了声，道：“这个咳咳……为了明天能有个好状态为民除害，我觉着，我和师兄最好今晚住在这里，所需物品若有短缺，也好及时补充，楚城主觉得呢？”
闻言，秦幽和楚君卓，一个挑眉，一个沉眸，虽然表情各异，但想法倒是出奇的一致：此女好厚的脸皮啊！
长生见两人同时不语，横竖话已说开了，索性破罐破摔，人反倒自在了，一脸的满不在乎。
毕竟，她掏不出投宿的房钱，也不想真的挂树上睡觉，而这楚城主家大业大，又对他们心怀不轨，她借宿那也是心安理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