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胜负谁能定
就在这当口,秦幽一甩白绫,迫使酒缸调转方向,飞向无人的空地。
酒缸“砰”地一声重重落地,磕坏了地面,如同一个旋转的陀螺,骨碌碌直转,逐渐移向另一口酒缸。
这可把掌柜和管家吓坏了,管家想拦住那酒缸,却自知没这能耐,只得冲着在酒缸里狂饮的小姐,大呼小叫:“小姐,有危险,快出来!”
掌柜也十分焦急,左右巡睃之下,也只能速速来到秦幽身畔,央求道:“公子,您可想想办法,千万不能伤着瑄瑶小姐啊,否则老朽这小店也就完了。”
秦幽微微一笑,若春风轻拂,轻松惬意,使人见之,都以为他胸有成竹,必能化解危机。
谁知他突然抽回白绫,将施加在酒缸上的力道一卸,酒缸快速转动,越发迫切地扫向瑄瑶的酒缸。
掌柜被吓得瞠目结舌,呆若木鸡。
管家亦是急得满头大汗,无计可施,也是心急生乱,他竟一狠心,将两眼一闭,仅凭一把老骨头便要去挡那越来越近的重物。
这若是给砸中了,能不能护住小姐不知,自己的小命必然是不保的。
人群一片唏嘘,替他捏着一把汗,有些胆小的,不忍直视,连忙闭眼,避免目睹这场血腥。
就在众人都认为管家必死无疑时,那快将整个人扎进酒缸的瑄瑶,倏地一下蹿出来,犹如一尾鲤鱼,跳出了水面。
她一把扯住管家的胳膊,往旁一拖。
酒缸贴着管家的衣衫,险险擦过,撞到那另一口酒缸。
一阵震天般的脆响,两口酒缸撞了个稀碎,连同近旁的桌椅也遭了殃。
残剩的酒液哗啦啦流了一地,满地狼藉,惨不忍睹,除此外,并无人员受伤。
众人见一场闹剧已过,有惊无险,这才长长吁了口气。
而秦幽,早收了白绫,靠坐在桌边,风度翩翩地摇着折扇,做他安安静静的美男子了。
瑄瑶松开管家,虎着一张脸,疾走到秦幽面前,气势汹汹地瞪着他。
秦幽对她笑道:“还比吗?”
瑄瑶面染桃花,双颊飞红,早现出三分醉意,被他这么一问,不由捧腹大笑,花枝乱颤,颠了两步。
她指着秦幽笑骂道:“你可真不是好人,自己的酒洒了,也不让我喝完,你这是存心不让我赢啊!”
秦幽莞尔道:“与瑄瑶小姐斗酒,若不尽心尽力,岂不辱没了小姐?”
瑄瑶闻言,又朗声笑道:“你可真会说话,好吧,你没输,我也没赢,咱们算斗个平手吧。”
管家惊魂稍定,连忙上前插话道:“小姐,天色不早了,您该回了。”
瑄瑶这才望向窗外,但见夕阳西下,已是黄昏时候,她不由惊愕:“都这时候了!”
她回头对秦幽挤了挤眼道:“既然你没赢,你们的账我可不付,以后有机会再比过,哈哈哈……”
说完,她哈哈大笑,最后的一瞥眼,分明透着别样的意味。
她双手负背,带着一身酒气,扬长而去。
管家连忙跟上,匆匆离开了。
及至瑄瑶走后,众人才如梦初醒,满酒楼搜寻那个,将所有人整得一身狼狈的罪魁祸首。
可是里里外外都找不到,众人的目光这才回到秦幽身上,一个个接二连三地走上前,将他团团包围。
气氛静得可怕,众人摩拳擦掌,满面怒容,显然已打算将所有的账算他头上了。
掌柜生怕有人闹事,雪上加霜,连忙出来打圆场,对众人道:“各位各位,请听老朽一言,今日这场闹剧,实非众人所愿,大家来此无非是与亲朋相聚,吃好喝好,有什么事好好说,千万别伤了和气,坏了心情。”
众人指着自己身上或多或少挂的彩,七嘴八舌地控诉起秦幽和长生的罪状,群情激愤,场面混乱,若非掌柜带着两壮汉极力劝阻,一场混战在所难免。
“各位安静,听老朽说,听老朽说……”
在掌柜扯破喉咙的嘶吼下,众人总算安静下来。
掌柜转身对秦幽拱了拱手,看向这个波澜不惊的年轻人,心中不敢小觑,却也难掩不满,言语间不免带了几分不悦:“公子,您看这可如何是好?老朽看公子也是明理之人,想来不会赖账吧?”
秦幽笑得风轻云浅,转眼便从袖中掏出一个钱袋抛到桌上。
钱袋鼓鼓囊囊的,受不住震动,里头一锭锭闪闪发光的银子纷纷逃出钱袋,散落桌上,看得众人眼冒绿光,口水泛滥。
“够不够?”
秦幽缓缓启唇,不疾不徐地问了句,笑得平易近人。
掌柜探出双手,摸着桌上的银锭子,两眼发直:“够,够……”
做生意的人,常年与这黄白之物为伍,只要拿眼一扫,便能估算出银两的分量,这些银两,已足以买下他半间酒楼了。
秦幽得了这话,这才懒懒起身,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衣袖,对众人拱拱手道:“敝人已将赔偿交予掌柜,既然这里由掌柜做主,便请各位与他清算去吧,告辞。”
他说完,迤迤然走向人群。
很奇怪,方才一个个还恨屋及乌,对他咬牙切齿,此刻见他靠近,却都不约而同退向两边,为他让出道来,没有人喧哗,也没有人阻拦。
众人目送他穿过人群,走下台阶,见其步态从容,身形洒脱,当真如流风回雪,轻云蔽月,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等到不见他的踪影,众人才猛然回神,将注意力转移到掌柜身上,纷纷与他算账。
掌柜一拍脑门,这才明白自己踩了多大的坑,就这样轻而易举放他走了,这剩下的烂摊子便都算在了他头上,若是算得一个不好,这帮如狼似虎的客人还不得与他急?
与掌柜一般焦头烂额的还有那坐庄的糙大汉,方才局面混乱,他趁机摸了银子,揣进怀里,溜之大吉,躲回家偷着乐了。
谁知,他关紧家门,掏银子时,却是空空如也,半个子儿也没摸出来,他只道掉在路上,回头寻了一番,也一无所获。
等他回到酒楼偷看时,才知道那两人斗成了平手,他这庄家可赢惨咯!
早知如此,又何必提前开溜呢?
糙大汉做贼心虚,不敢大声张扬,只得将苦水往肚里咽,平白掉了银子不说,还让人觉着他占了多大便宜,这份委屈向谁说去?
他哪里知道,那笔银两,早已落到秦幽手里,经他巧手一变,化作整齐铮亮的雪花银,又回到了众人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