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0011：隆之死（2）
大谷回头望向一睡不起的红龙，长长地吁气，双肩一沉，笃定地道：“这火只要能烧起来，大雨也扑不灭。”
谋也不是说完全不识场合，见状赶忙拉开半边外衣，从中摸出一道小方盒，递出去，并说道：“火柴…在我这。”
“我在铁链上也淋了油，”毕竟刚走了番自己并不擅长的钢丝，谋的脸色还有些苍白，抬手指了下跟前离自己最近的那条，油光粼粼的铁链，气力微弱道，“所以…”
他的下半句话是「顺着这条铁链便能一路烧过去」，但没能说完。
因为一阵在后方匆匆响起的脚步声，吓得他寒毛直竖。
隆也和兄弟俩进城时一样，一个拐弯，冲进城门后，再直奔赎罪井。他并未发现被人藏在城门后的两具裸尸，只见四名背对着他的，一身甲胄的侍卫。他一直狂奔到人家的正后方，才慢慢停步，弯下腰，双手撑住膝盖，上身随呼吸一抬一沉，气喘吁吁。
“你们…”他喉咙干渴地说，声音沙哑。
水生都已经点起火柴，准备放火了。闻声，他顿时停下行动，把火柴插进手套的掌心处摁灭。其他人也几乎和他是相同的反应，一动不动，没人回头。
他们本觉得大事不妙，以为计划这是败露了，吓得动弹不得。
但他们随后又发现这好像只是自己想得太严重了。
因为对方的声音细听略稚嫩，并且他紧接着的发言并非「警告」，而是「庆幸」。
“还好你们都在！”隆松了口气说。
“有什么事么？”勇不确定自己与对方是否见过面，故作淡定地询问，依然不回头。
“我不久前偷听到一队人…好像在打红龙的主意！”隆没看清他的脸，但心里已经认定了他是侍卫，开门见山道，一边说还一边步步走上前，“而他们…已经成功潜入了这里！”
“你希望我们怎么做？”勇心里诧异，没想到老弟认为自己被跟踪了的直觉居然是对的，接着对方的话，继续问。
“那肯定是…把他们都揪出来！”隆竖起右手并握拳，正义凛然道。
“一共有几个人？”
“四个！”隆又用力地上前了一大步，扯高了嗓门道，“我清楚地记得！”
“那你数数看，我们又有几个人？”确认对方并非换班的侍卫后，勇毫不犹豫的动了杀心；他克制着不发出笑声，但冷笑着问道。
最初隆并未察觉异样，天真地照做：“一、二、三…”可数到最后时，对方藏在话里的恶意突然闯入他的脑海，他顿时变得毛骨悚然，“四……？”
隆不敢再朝前迈步了，一身冷汗，下半身也像是虚的，颤颤巍巍地往后退，明明已经猜到了对方要把自己怎么样，却愣是迈不开腿。
“你已经走不掉了。”撕破伪装后，勇终于回身，直面对方，惊觉这人居然是不久前撞了自己的大男孩后，他的眼神再次变得阴狠，一如他先前看着对方道歉后跑开的背影那样；只不过这回，恶毒里还多了几分狡黠，他脸上无笑，双目却满含笑意道，“并且，你也哪里都去不了了。”
隆未必打不过眼前的狠毒美男，但对方要做的显然不只是一顿小小的教训，而是取他性命。他也没再愚蠢地倒退着步，头猛地一调，便开始冲外边的城门狂奔，边逃边失魂落魄地呼救：“救命…救……！”
但他没能逃掉，不仅如此，连话都没能讲完。
一支箭失贯穿了他的身体，插在他的胸口里。
水生双手端着一件手弩，射箭的弦不再紧绷。
他娴熟地把弦拉回正轨，并从腰间抽出根箭，边装箭边自得地说：“我说过，这玩意绝对能派上用场。”这套手弩和箭筒都是从被他割喉的侍卫乙身上摸索得来的。
大谷并无趁热猥亵尸体的想法，但他挺喜欢小孩——即便对方好像即将成年。所以看着隆趴在地上的尸体，他深深地低头，希望这个英年早逝的可怜孩子能够安息，随后一脸悲悯地问：“他又要怎么处理？还是藏起来么？”
“不，我们因地制宜。”勇漠漠看着大男孩的尸体，没有感情地说，“众所周知，龙血是极具腐蚀性的剧毒，所以…”
他转过头，冲大谷眼神示意，并朝井口摆了下下巴，接着命令：“把他扔井里。”
“又是我来干脏活…”大谷心里其实不太愿意，但勇毕竟对自己有恩，他没法不按要求办事；埋怨了一句后，他于心不忍地来到男孩身边，有点抗拒地将后者抱起，但把人抱到井边，再撒手丢下，他全程没有犹豫。
大谷从水生肩旁经过时，后者也重新点了根火柴，扔烟头似的冲跟前轻轻一抛。火柴如风火轮般在空中旋转数圈，其燃起火苗的头部不偏不倚地落在井边的几滴汽油上。火势在铁链的根部旁边初显，再顺着汽油，攀上润满油液的铁链，一路烧向红龙，最后，整座盘成小山的红龙都开始熊熊燃烧。
“啪”的一声，水生潇洒地双手互搓了下，看了几秒燃烧着的庞然大物，眼里映着火光，歪过头一一瞥向大谷和勇，咧嘴笑道：“搞定！”他来回扭动双肩，活动胫骨，接着庆祝似的，打了个响指说，“咱们原路返回吧。”
但他的美好心情下一秒便灰飞烟灭。
“你们真的有路可退么？”一道熟悉又冰冷的质问从后方传来。
正好率队赶到现场的仁接着说：“你们暗杀掉两名门卫时，真的考虑过，自己能活么？”
不只是水生，勇也怔住了，他没回头，是因为不敢，他试图保持平静，思索对策，但整个人都在不由自主地轻微发颤。
“回头，让我看清你们的脸。”仁明明和四人组不是上下属的关系，可他一声令下，好像具有魔力似的，四人好不容易团结一致的心，瞬间土崩瓦解。每个人都深知这时绝不能愚蠢地听令，但无人能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