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映寒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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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一节阿珍的困惑

“我妈每天掰手指头做数学题。”阿静说,“比阿强哥用功。”阿月笑道,阿强是小学生,可她没见阿强动过笔。“真希望阿爸早点回来,阿妈掰手指头数日子,手指头快掰断了。”阿静叹道。

阿珍下决心带两孩子去阿发那里,今年九月份阿静该上学了。阿发外出打工挣几年钱,她不打算在村里盖新房,两个孩子都出去上学,她手里钱除了给老人养老,供孩子念书能应付一阵。再说了她跟着出去,也会找活干。

既然做了决定,她盼丈夫早点回来,把家里事情安顿安顿,过了年就一块走。可是她等来的是一张汇款单和一句告知不回来过年留言。

汇款单上是两千,相较于往年起码少了三分之二。阿珍找了家公用电话,拨通丈夫号码。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阿珍执着地一遍一遍拨打,后面有人催促她,能不能让一下,阿珍走开。

相较于失落失望,她更多是恼火。我不稀罕你多挣两个加班费,你不是老哥一个,一走一年,就算不想老妈,不想媳妇,还有一对儿女。你干嘛不回来?为啥不回来?凭啥不回来?阿珍有一肚子话要说,一堆问题要问,还有一肚子气要发。

电话不通,阿发不给她机会。阿莺妈和阿珍一块出来,她在理发店做头发。阿珍推开门进来,阿莺妈看她印堂发黑,被阿发气的。“师傅给我做一个当下时兴的。”阿珍沉着一张脸说道。有小徒弟带阿珍洗头。阿莺妈好奇道,“阿珍太阳从西边出来,铁公鸡拔毛啦?”阿珍对自己一向很吝啬。

“我算想开啦,亏谁别亏自己。给谁省?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你花了就是攥了。”“姐姐是明白人,就得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不能做让男人放心女人,要做让男人放不下心的女人。你每天打扮光鲜亮丽,他才会对你一心一意,否则三心二意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理发师就是位穿着打扮时尚女子。

一席话说中阿珍心事。理发师察言观色趁热打铁向她推荐一款要价88元发型,阿珍一挥手,成就要这款。阿莺妈咋舌,两个月生活费扣脑袋上了。阿莺妈提醒她,“你喜欢这款,我这款咋样?”她这款二十元钱,效果还成。阿珍还在咀嚼理发师一番话,要做一个让男人放不下心女人。怀里两千块钱,抓不着人花他的钱解气。

这款发型烫出狮子王效果。掏钱时候阿珍觉得头皮疼,电帽子烤的。

回到村里,阿珍把钱扔桌上,一言不发回到睡觉屋子,反手关上门。都说换种发型换个心情,闻着发间药水味,阿珍心情越发烦躁。她趴在床上呜呜哭起来。

兄妹两去了阿憨家,阿贵也在。不管谁再去假装欺负阿月,阿星只是笑,他已经两岁多,知道几个人合伙逗他玩。他也会加入其中,虚虚地掐住阿月脖子,嘟起嘴扑他吃一半糖块送进阿月嘴里。

几个人说起他过去糗事,阿星只是笑,“那次阿月把你屁股打肿了,”阿贵加杠,阿星勾住阿月脖子,姐弟两头抵头,阿星修眉细目一脸笑意。“我替你还回去?”阿星摇头,捧住阿月脸吧唧亲一口。

“阿静小时候也这么粘人吗?”阿贵问阿强,“我妹妹才不像他没出息。”阿强不屑地说。阿星也不生气,吧唧在阿月脸上又亲一口,眼睛瞟着阿强。“跟屁虫,小尾巴。”诸多名词加到他身上。

兄妹两回到家,家里气氛有些怪,静悄悄的。以往两个女人一台戏,有妈妈和奶奶家里特热闹。今天两人谁也不吱声,各怀心事样子。“吃了吗?”阿珍有气无力问一句,两人说吃过,“早点回屋睡觉。”阿珍转身进卧室。

“你爸爸过年不回来,”奶奶也生气,儿子是家里顶梁柱。“劝劝你妈别生你爸爸气,阿强作业抓紧写,别让你妈为学习的事跟你生气。”老太太一脸惆怅地回屋。

兄妹两面面相觑,他们两也想爸爸,难道爸爸不想他们?阿强很生气,他现在是家里男子汉,于是晚上加个班,写寒假作业。至少他不能让妈妈操心。

这个年就在低气压氛围度过。阿珍强颜欢笑,兄妹两看妈妈只是浮在脸上牵强笑意,开心不起来。自己儿子没心没肺,老太太感到愧疚,因为儿子过错,她觉得亏欠他们娘三。

第二节阿憨的计划

福伯孙子阿文考上一所重点大学,去外地念大学。阿诚和阿莺上高中,很少回来。阿贵明年小升初,九月份阿静上一年级。一月回来一次,不可能总在一起。阿爸说明年带他两出去上学,是不是长大就意味着离开。

阿华叔叔离开村子时候,她问叔叔去哪里,叔叔说很远,阿爸说带他们离开,是不是也去很远地方?阿月也曾向往远方,当阿爸把离开这里想法告诉他两,阿月有些不舍。

不舍什么呢?不小心踩到鸡屎的院子?冬天有些晦暗的屋子?她放羊山坡上一眼常年不断流的泉水?静默奶奶,大嗓门的阿珍婶婶,慈祥福伯?一起玩耍一块长大小伙伴们?

阿憨再下地干活,有时带上姐弟两,他希望姐弟两对于家乡印象多一些再多一些。

阿星坐在树荫下,阿月跟在阿爸后面,她负责给土豆栽子培土。中午大家围坐在树荫下,简单地吃口饭小憩片刻。中午日头很毒的,能把人给晒暴皮喽。阿贵爷爷和奶奶六十多岁老人,种两份田,阿星家地他们种呢。两家吃不完的粮食,他们背镇上去卖。

春种秋收,到了收获季节,沉甸甸的麦穗谦逊地弯下腰。风吹麦浪,阿爸弓着身子在起伏的麦浪中穿行,镰起镰落,麦穗整齐地码放在田陇间。

起土豆的时候,姐弟两能帮上忙,他两沿着陇渠再遛上一遍,把漏网之鱼挖出来。阿静已经是一名小学生,小夹板套上了,不能和他们厮混。

姐弟两十月份去山上放羊,羊群已经不足十只。秋天是五彩斑斓季节。树叶黄色红色绿色彼此衬托,格桑花在秋风里绽放。脚踩在落叶上沙沙作响,就像踩在松软的棉絮上。半山腰一眼泉水甘甜清爽,阿月喜欢把脸埋在泉眼里,喝水同时还能洗脸。阿星更甚,脱鞋袜用泉水洗脚,上一秒泉水和下一秒不同,他脚丫弄不脏泉水。

日子一天天过去,离开家乡的时日越来越近。

阿月带着阿星东家走走,西家转转,村里长辈对她有哺育之恩。她在用这种方式和亲人告别。

阿憨则忙着变卖家产,到镇上售卖自家土特产,再有人想要打压价钱,占他便宜,费点劲。一想到这是未来孩子教育基金,阿憨思路清晰口齿伶俐。直让对方感到占他便宜是种罪过,行啊零钱别找了。

阿憨三两天到镇上一趟,镇子多大地方,阿憨也混个脸熟。世上好人多,买谁不是买,单亲爸爸带两孩子,为了供孩子到外地念书,家都舍了离乡背井远走他乡。不容易是个称职好爸爸。

大爷大妈们谁家鸡蛋便宜一分钱绕道二百米都值得。打知道这位称职好爸爸频繁从村里往来镇上初衷,就把阿憨列为帮扶对象。

有人掂心好处就是在镇里停留时间大大缩短。羊被饭店老板包了,两头猪大爷大妈提前预定。

对于未知阿憨还是有些胆怯,他除了一身力气别无所长。能不能让两孩子吃饱穿暖?能不能让他们顺利完成学业?因为那么多同乡离开家乡,或是孩子留给老人,或是媳妇孩子留下,根据地还在,风筝飞的再高,有根线连着故土。而他要做的是浮萍。

每当他有一丝怯懦,看到姐弟两笑如春花的脸,没什么可担心的,车到山前必有路,他给自己打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