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来人自是孙绛如,只见她一脸慈爱相,看看院中的人,口中道:“我可怜的七妹妹在哪?哎,这是发生了何事?”
来这后街小院办这事之前,曾氏是收了重金的。虽然钱是贺三秋塞给她的,她却晓得这里头另有蹊跷。这贺三秋和李大勇一看就是那种又穷又恶的人,那袋沉甸甸的银子的主人,不用说,当然是另有他人。如今这一看这位打扮得雍容华贵的夫人,她心中有数了,这是一出姐姐报复妹妹的大戏呀!啧啧,只可惜那位娇娇柔柔的小娘子了。这世道,啧!她摸了摸怀中沉甸甸的银子:还是钱靠谱!
贺三秋抢着道:“禀夫人,那位小娘子与我小舅舅情投意合,私相授受,我们这番来,是想请曾官媒婆做个官媒,好择个吉日,让那位小娘子与我小舅舅有情人终成眷属。”
孙绛如却是不敢置信地捂住嘴巴:“七妹妹,这,这是真的?你竟然喜欢这样的?”
李大勇不满地嚷嚷道:“什么叫这样的,我让这小娘子……可满意着呢!”
孙绛如和曾氏同时倒吸一口气,而后露出理解的微笑。
孙绛如道:“上回七妹妹仓促出嫁,姐姐都没送什么给妹妹,如今遇上了七妹妹的第二春,姐姐自是要作好娘家人该尽的职责的……”她的一双虽然带着笑容却狠毒的眼睛直去搜红藕,却只看到红藕低着头,躲在一个健壮的男人后面。她心中顿时嗤然:一个扫把星身边竟然还有男人护着?这男人怕是要倒大霉了吧?
那男人却冷冷道:“说够了吗?”
她自是惊愕,连连问道:“七妹妹,这位郎君又是何人,莫非你……”她似乎有些羞耻,说不出口。
曾氏赶忙接上:“是呀,是呀,这位米小哥,你总帮着这位小娘子,莫不是被她迷了心窍罢?”
米雁回看一看众人,目光冷然,沉声道:“藕儿乃是我父母之言、媒妁之言定下的未婚妻子,我们的婚书也是在大月朝的官媒中登记了的,她如今被人诬陷,我不帮她帮谁?”
此言一出,四周皆静。
曾氏首先反应过来:“这是真的?”
米雁回冷然道:“曾官媒婆此刻便可回去查证。”
曾氏惊疑不定,目光在米雁回和红藕身上来回看着,见他们二人行为亲密,无论是相貌还是气度,都比起和那李大勇匹配起来登对得多。但,她是收了钱的……
曾氏回过神:“老身回去查证容易,但万一回过头来,你花言巧语骗这位小娘子跟你跑了,我可担当不起这个责任。”
米雁回冷哼一声:“别的不说,曾官媒婆,我等亦怀疑你手上的小衣并不是我的未婚妻的。你们莫从别处随便拾了一件脏衣服,就来诈说。”
曾氏面皮一紧,知是遇上棘手的了。
孙绛如见状,娇声一笑:“七妹妹,你这位相好的小哥可真是有趣得紧,你的一件小衣是不是你的,他竟也晓得。”
红藕从米雁回后头迈步出来,双眼直看着孙绛如:“二姐姐,你这是来找妹妹叙旧呀还是来寻仇?”
孙绛如愕然道:“自然是叙旧了。不过,妹妹你这也太不懂待客之道了,姐姐都来了这么久,也不见你拿个凳子给姐姐坐一坐……”
“不请自来,助纣为虐,陷害自己的同宗姐妹,竟还有脸称自己是客?”红藕声音极淡,却一字一顿表露自己的厌恶。
“你!”孙绛如竟不晓得,这孙绛眉像是变了个人,之前在衣铺里怼她,此刻又牙尖嘴利地讽刺自己,她顿时一阵恼怒,“妹妹生活不检点,红袖善舞,姐姐替死去的五叔教训你,还不行了?”
红藕闻言,语气顿时变得冷若冰霜:“你丈夫的大伯哥,害死了我爹,我爹尸骨未寒,你便嫁给宋怀阳,你就不怕夜里我爹来寻你吗?”
“你休得胡说!五叔是被你这个扫把星害死的,你一出世就克死了娘,及笈克死了你爹,才成婚你的夫婿就死了,都是你克死的!”孙绛如面皮变得通红,声音又高又尖。像个泼妇。
她话音落下,周围一片默然。
李大勇忽然嚷道:“你这妇人,心肠也太歹毒了罢,这贱女人是个扫把星,我娶了她,那不是死到临头了?你竟还撺掇我!我呸!贺三秋,你这吃里扒外的,看我不打你!”怪不得他才碰了这女人一下,就没了子孙根!
说着他就挥起粗壮的手掌,要去打贺三秋。
贺三秋尖叫一声,忙忙要躲。
在一旁的曾氏眉头一皱,心道,这是摊上事了,幸好她提前收了钱,现在趁着乱,悄悄走掉,也没人发觉。
如此想着,她偷偷地,偷偷地挪动脚步……
“曾官媒婆,这是想要往何处去?”米雁回脚步轻轻一挪,挡住了她的路线。
“没有啊,就是站累了,想挪一挪脚……疏活疏活一下……”曾氏讪讪笑着,心中叹了一口气。
红藕转向曾氏:“曾官媒婆,你刚才也听着了,我与那边那位高贵的夫人乃是同宗姐妹,自小衣食无忧,一年四季衣裳所用的料子,皆是上好的,更不用说里头着的小衣,更是用料精贵,经年不烂,数年如新。而曾官媒婆手上拿着的这件小衣,料子着实粗糙。更何况,你们拿着一件小衣便说是我的,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说,这件小衣是我这位好姐姐的呢?”
孙绛如幽幽道:“妹妹好一张伶牙利嘴,但你这几年不是一贫如洗吗?怎么还穿得起那样料子的小衣?”
许氏闻言,用拐杖狠力戳了戳青砖地面:“孙家二姐!你这话是何意?虽周家不是大富之家,但老身当年十里红妆,京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区区几件小衣的料子,老身的媳妇还是用得起的。还有,你们这是不把老身放在眼里了吗?老身的媳妇,一向对老身孝顺有加,日日在病榻前侍疾,最是孝顺不过。如今这世风日下,竟轮到几个上不得台面的人在这里说三道四!”
孙绛如不出声了。
许氏继续厉声道:“曾官媒婆,是客,我们自然会敬着。若不是,休怪我们去那知州面前告你擅闯民宅,乱点鸳鸯谱!”
曾氏心中叫苦不迭,看着是个破落小院,没想到个个都是不省油的,她忙忙扯了笑,假意将手中那团皱巴巴的小衣看了看,连声道:“都怪我眼瞎,都怪我错信别人!我这便走!”说着,就侧身要往外头钻。
“哎!你别走啊!你可是收了我们五十两银的!”贺三秋根本就没听她们说的什么谱的,只看曾氏连正事儿都没办,就要想溜。
真是猪队友!收进自己怀里的钱怎么还可以能掏出去,再说了,人家那贵夫人不还没有说话嘛!曾氏白了贺三秋一眼,寻了个空子,就要钻出去。
芽儿看向孙绛如,孙绛如摇摇头,芽儿一摆手,那曾氏便顺利钻出去了。
“亲家婶母,既七妹妹的良人已寻到,那姐姐就放心了。不知何日是良辰吉日,姐姐好来喝一杯喜酒。”孙绛如不愧是在宋家待久了的,说换脸就换脸。
红藕只盯着她:“不必了,我怕姐姐来喝喜酒,会被我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