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终于回国

一九二八年的春天，石玉舟带着一双儿女，和佣人们一起回到了上海。

石玉舟欢天喜地找房子，安置家人，一心一意地等着妻子的回心转意。

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忙着这一切的时候，妻子和妹妹却在和另一个男人欢乐地生活在一起。

就在他们一家人焦急地数着日子等姑嫂二人回归的时候，她们两个不仅和别的男人潇洒地到英国的湖区去旅游，而且就在那次旅行之后，丁绯琼还怀孕了。

接下来，三个人自然又是手忙脚乱地商量着如何处置后事，然后又是各种找医生，最后总算把这件丑事给摆平了。

丁绯琼如释重负，现在她终于可以没有任何的包袱，可以光明正大地回去，然后跟石玉舟提出离婚的要求了。

因为她已经从方化雷那里得到承诺，只要她一离婚，他马上就会娶她。

方化雷在硕士毕业之后，按照家里人的要求，又考取了美国哥伦比亚研究院的博士生，需要赴美继续攻读博士学位。

丁绯琼和方化雷两个人约好，她回国之后，先把和石玉舟的婚姻关系给解除了，等方化雷拿到博士学位后，两个人马上就结婚。

等到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姑嫂二人便一起登上了回国的渡轮。

轮船到达上海这天，一大早，石玉舟就准备到码头去接她们。

八岁的石季婉嚷嚷着也要和父亲一起去。

已经整整四年没有见到妈妈和姑姑了，她太想她们了，很想急切地知道，她们现在究竟是什么样子。

石玉舟却不同意：“码头风大，不准去。”

石季婉辩解道：“表姐们都去了，难道她们就不怕风大吗？”

这几个表姐是舅舅的女儿，比她大好几岁——舅舅一家人都去了。

石玉舟觉得女儿简直就是在无理取闹，不再理会她了。

临走的时候，他让吴妈看好她，便和其他人一起出发了。

石季婉眼睁睁地看着大家去接妈妈和姑姑，而她自己却没有这个份儿，心里真是委曲到了极点。

可是父亲又太过严厉，她只好把这份委曲咽到了肚子里。

一直等到下午，却始终没有见人回来。

后来，只见几个仆人押了十几个大箱子回来了。

吴妈问道：“人呢？”

领头的仆人回答道：“被舅老爷给接走了。”

丁绯琼和石文珊在弟弟的家里一直呆到深夜，在和弟弟叙完旧之后，才回到石玉舟在上海租住的家。

她们两个一进门就问：“小婉和小涵呢？”

吴妈说：“太太，他们已经睡下了。”

丁绯琼不假思索地说：“去把他们叫起来。”

石季婉迷迷糊糊地被吴妈叫起来穿衣服：“妈妈和姑姑回来了，快起来。”

听到这里，石季婉一下子醒了：“我要穿那件小红袄。”

橙红色的丝绵小袄已经穿旧了，但是她觉得配上黑色丝棉的裤子很俏皮。

她觉得自己穿上这身衣服最好看——她要把自己最漂亮的一面展现给妈妈和姑姑看。

但是，已经四年没有见到她们两个了，她忽然又有些害怕起来。

吴妈帮她穿好衣服，另一个保姆林妈帮弟弟穿好，两人一起被带进了楼上的客厅。

客厅里灯火通明，姑姑和妈妈烫着波浪卷发，都穿着黄褐色的连衣裙，只不过一个颜色深，一个颜色浅。

两个人坐在中间的椅子上，佣人们都挤在门口看着她们，满脸的好奇与笑容。

“哎哟，吴妈，你怎么给她穿这么小的衣服？”丁绯琼一把把女儿拉过来。

“太太，是她自己非要闹着穿这件衣服不可。”吴妈忙不迭地解释道。

“看，前襟这么绷，还有腰这儿。”丁绯琼把女儿浑身上下打量了个遍。

“是紧了点。”吴妈陪着笑说。

丁绯琼不高兴地说：“这种衣服早就该扔掉了，怎么还让她穿？”

“她最喜欢这个，今晚非闹要穿不可。”吴妈尴尬地说。

“太小的衣服还要穿的话，会影响孩子的生长发育。”丁绯琼依旧不依不饶。

吴妈不停地点着头，继续小心地陪着笑：“太太说的是，以后再也不会给她穿这种衣服了。”

石季婉气得直想哭。

她早就等着这一天，穿着自己最喜欢的衣服，想让妈妈好好地夸奖一下的，没想到一上来就出师不利，附带地连吴妈也因为她挨了一顿数落。

但妈妈丝毫也没注意到她的委曲，依旧自顾自地发表着自己的高见。

石季婉早上想见到她们的那种急切的心情，一下子全飘到九宵云外了。

石文珊拉过了石本涵：“我喜欢这漂亮的年青人——还记得姑姑么？”

石本涵不吭声。

她们两个走时，他才三岁，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

石文珊笑着说：“哎哟，小涵怕不是个哑吧吧？”

石本涵的保姆林妈马上拉着石本涵说：“叫姑姑。”

石本涵就是不叫。

石文珊说：“算了算了，以后再叫吧。可能现在刚回来，他有些不记得了。”

这时，石玉舟手里夹着雪茄烟进来了。

正在热闹的客厅，突然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一种紧张的空气似乎正在蔓延。

石玉舟带着眼镜，身着长衫，体态清瘦，书生气十足。

想当年，在外人眼里，他和丁绯琼也是只羡鸳鸯不羡仙的一对。

但现在，已经物是人非。

虽然他对丁绯琼仍然还存着爱意，可是丁绯琼的心，却已经属于了另外一个男人。

石玉舟向妹妹和妻子点了点头，然后绕着客厅踱起了圈子——他习惯绕着客厅踱圈子。

灯光下，他的身影晃来晃去，长衫飘飘。

石文珊向哥哥问起了天津亲戚们的情况。

兄妹俩就这么一问一答地，成了这里的主角。

丁绯琼突然开口说：“房子这么小，怎么能住？”气得声音都变了。

石玉舟抽了口雪茄，笑着转向妻子说：

“我知道我找的房子不一定会合你们的心意，你们回来后肯定要自己看房子，所以先找了这么个地方将就住着。”

丁绯琼不说话了。

接下来，兄妹二人又谈了几句话。

石玉舟说：“时间不早了，你们先去歇着吧，明天早点出去看房子。”

说完便出去了。

簇拥在门口的佣人们，也都四散走开了。

丁绯琼不耐烦地对吴妈说：“好了，带他们两个去睡觉吧。”

吴妈忙应了一声，牵着两个孩子便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