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宫未央之询君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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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天子太后

成君,到底是想做什么?

夜幕低垂的右将军府书房内,

缓缓将手中方才拿到的物什于烛火中燃烧殆尽的霍禹眸中全是深思,心头的不安感也是愈发深重。

飞快起身正待往外而去,突然打开的书房门却也是让他的脚步生生顿住,“孚兴?”

“阿舅,孚兴有惑,想要阿舅予以解答。”

一贯是温和从容的小少年难得是面上多了几分恐怖之色,霍禹的面色登时更加难看,“孚兴当知,你当知晓,以你的身份,现今是绝对不能。”

“孚兴这数月来,棋艺甚有长进,不知阿舅,可否与孚兴,切磋一二?”

上官孚兴的话锋陡然一转,可不容拒绝的架势却也甚是分明。

霍禹自然瞧得出今晚上官孚兴,若是不从他这里得到自己想要的,是绝对不会善罢干休。

这多年来,上官氏种种一直在整个朝廷都讳莫如深,钟鸣鼎食的外戚一朝因谋反大罪被灭族,其女却还是整个大汉最尊贵的女子,这样反差的身份,本该成为街头巷尾绝不能少的议论,却是因着霍氏的强势这多年来无人再敢乱嚼舌根。

孚兴秘密归于长安已有时日,居所之人,个个皆是他霍氏精锐,这多年都不曾有差错,为何今夜,孚兴竟会突然而至?定然,是有人在孚兴面前,嚼了不该有的舌根!

“阿舅,请!”

“既是孚兴想,阿舅,自不会拒绝。”

“……”

室内一片安然,不多时,能听闻的,只有棋子落定声。

成君果然是个厉害角色,居然敢用孚兴来困住霍禹。

还真是,一点都不把这上官氏唯一的男丁,当成自家人啊!

“夫,夫人。”

“再多说一个字,本郡主割了你的舌头!”

低低冷冷一声,让站于刘董訾身后的替身婢女已是再不敢多言一句。

狗眼看人低的贱婢,从前是将霍禹的话奉为圣旨,连她这个郡主的话都敢反驳,如今,吃了几顿苦头,倒是认得出,谁才是真正的主子了!

冷哼一声扶住腹部缓步往外走,刘董訾的面上也是多了几分古怪。

成君啊成君,嫂嫂这次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他日,你可一定要知恩图报啊!

同一时刻,皇曾孙府邸,

大厅内,

陡然“哐当!”一声,在静谧的大厅中也是尤为清晰。

眼瞧着脚下的一地碎裂,许平君心头的不安更是多了几分,倒是身侧的王柔君已是放下手中的碗筷,“阿姐若是在忧心殿下,大可不必。”

“柔君,你知晓些什么。”

许平君单刀直入,王柔君却是耸耸肩,“今日柔君来之前,父亲就曾与柔君言,皇曾孙殿下,人品贵重,多事之秋,更是值得担纲大任。”

“奉光与柔君,倒果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病已?”

瞧着仿若是从天而降的刘病已,许平君面上颇有几分惊疑未定。倒是王柔君已缓缓起身,主动将这所有,尽数让与夫妇二人。

空荡荡的客厅内,刘病已重新盛了碗饭放于许平君跟前,手执起新筷,唇角的笑意也愈发分明,“平君,为夫就在你身边,莫怕!”

“夫君?”

“府中来了新客,你我夫妇,倒不如往日自在。”

瞧着微微错愕的许平君,刘病已的唇角微微勾起,“为夫所言,难道有错?抑或是娘子以为,那王氏柔君此来,只是意外?”

“柔君至今所遭遇一切,颇是坎坷。”

“柔善之心,得力所能及。平君,你我夫妇,如今给不了王氏想要的。所以,如今你还是静观其变,方才是对。”

刘病已的眸中甚是坚决,许平君的心,终于是慢慢平静下来。碗里已是多了刘病已方才夹来的一筷子菜,许平君略一踌躇,到底还是默默咀嚼起来。

病已说的未有错,说到底,还是她许平君,操之过急了。

同一时刻,未央宫,宣室殿内,

方才听闻暗卫回报的大汉天子满脸皆是怒色。

他刘贺,如今才是名副其实的江山之主,那些朝臣和所谓的诸侯王,居然就敢明目张胆在长安城,一个个说服刘病已把他刘贺从至尊位上拉下来。是当真以为,他刘贺,丝毫都没有反抗之力么?

“陛下,切莫意气用事。”

“龚遂,你以为,朕不知晓,你私下和刘病已,有什么勾当么?”

“臣所作所为,从来无愧于天,无愧于地,更无愧于心。可陛下扪心自问,您这数月来所有,当真是一个英明之主,该有的作为么?”

烛火通明中,龚遂颇是严厉的目光再无往日的恭敬,刘贺心头的怒意也是达到了顶点。

龚遂,朕倒是没想到,这多年来的心腹,竟是这短短数日,就审时度势,叛变了所有!“朕乃先帝亲自指定的继承人,光明正大,名正言顺!”

“若说名正言顺,就连先皇的皇位,也是来路不明。自古长子嫡孙,江山继承者,才是名正言顺。”

“你放肆!”

“陛下,这数日来,臣龚遂,已然是看的分明,您之才智,为一守城之主,确是绰绰有余,可这大汉天下,属实非是您可以轻易拿捏于掌心。”灼灼目光中多了几分恳切,龚遂已是不住跪地叩首,“臣可对天起誓,待到您归于昌邑之地重为一城之主,龚少卿,定会如过往一二陪伴您左右,再不会留恋长安分毫。皇帝宝座虽是独一无二,可您强留于此,到头来,只会落得个身。”

“生有异心之臣,朕,绝不会再相信!”

“陛下!”

“朕乃天子,即便是如今被奸人所害,大汉皇宫,可还全部都是朕的所有物!”

毫不留情将面前人踢到在地,刘贺也是目光阴鸷就往外快步而去。

这些时日,他一人困于这宣室殿内时日已是甚久,派出去联络昔年交好诸侯王的暗卫,无一例外都是再无回音。就连宫里他埋下的昌邑暗卫,如今都被霍光几乎铲除的干干净净,能用的,也是寥寥无几。

霍光,心内默念着这个名字,刘贺的牙都要咬碎了。

当真是乱臣贼子,居然敢对他这个大汉之主的人一个接一个下手,真当这天下,是他霍家的不成?

先是霍成君胆大妄为给他身上泼脏水,后是霍氏接二连三砍断他刘贺的臂膀,当真是想让他刘贺,成为一个听话的傀儡么?还是说,想要让他刘贺,成为第二个郁郁而终、死不瞑目的刘弗陵!

拳头紧紧捏起,刘贺的面上更多几分骇然,瞧着还是跪地不起的龚遂,刘贺的心更是沉到了谷底。

如今,连他最信赖的心腹都背叛他,他这个大汉之主,果真,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么?

“陛,陛下!”

慌乱中已是忙不迭跪地的宫人不住瑟瑟发抖,瞧着方才还在她手中,如今散落在地的一众竹简,刘贺的怒意,倒是立时消减了不少,“你是长信宫的人?”

“回,回陛下的话,太后娘娘这多日来失眠多梦,夜起总喜好读书,小人方才,乃是奉太后娘娘命,从库房处。”

“太后娘娘,果真是堪为天下女子表率。常言相请不如偶遇,朕今日,倒是要叨扰太后娘娘一番!”

“陛,陛下!”

颇有几分惊慌失措的宫人再是顾不得散落的一地狼藉,忙不迭就跟上刘贺的脚步。

这深更半夜,孤男寡女,还是新帝和先皇寡后,若果真有些许流言蜚语传出来,到那时,怕是血流成河,也难以堵住悠悠众口!

这个刘贺,还知晓这个时候,拿捏主阿乐这个名分上的太后,以此要挟霍氏才是他最大的筹码,也算是有几分脑子。

不过,可惜的是,他大抵是忘了还有这么一句话,冲动之下,最易,祸患无穷。

“小,小姐。”

“安排的如何?”

“迷情香,已经点上了。”

低眉垂首的人话音刚落,身子已是在颤抖。霍成君的面上多了几分古怪,眼中的凌厉登时也多了几分。

于想成大事人而言,敌人再是可怕,只消好生应对都不可怕,唯一要担忧的,就是身边的人,会在紧要关头失手。“告诉那暗处的人,太后娘娘若稍有差池,本小姐要他们全族陪葬!”

“是!”

“还不去长信宫?”

“是,是!”

忙不迭跑远的人面上惊惧之色就算在黑暗沉沉中也颇是分明,霍成君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未曾离开过不远处灯火通明的长信宫。

霍成君的眼眸微微闭起,不多时,已然是快速睁开。

脚下的步伐多了几分匆匆,霍成君的心,终是多了几分波澜。

阿乐,这一次,算是姨母对不住你。你放心,他日,待到姨母入主后宫,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女子,定然会将这世上,最好的一切,都捧送到你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