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五日
又是一个万物复苏的清晨。阳光毫不吝惜地洒在绵延的山坡上,照射在苏醒的松树上,让每根松针都欢快起来,让每个生命都愉悦无比。知更鸟在桤木和枫树的树冠上歌唱,这首古老的歌曲在我们这片被庇佑的土地上,曾经滋润着数不清的季节变换。无论在这片山中谷地,还是在农场果园里,都是它们舒适的家乡。黄鹂和路易斯安那唐纳雀也把家安在这里,它们的邻居里还有很多鸣叫和歌唱都很动听的小鸟儿,在巢穴附近忙碌着。
今天又发现一株黄鳞栎,直径约有六英尺,还有一株直径七英尺的道格拉斯冷杉,另外还有一株藤蔓百合,它的茎有八英尺长,足足开了六十朵玫瑰色的花朵。
兰伯氏松的球果呈圆筒状,在两头略显锥形,底部浑圆。今天发现了一个将近二十四英寸长、直径六英寸的鳞片张开的松果。另外还有一个有十九英寸长。如果生长位置良好,兰伯氏松的成熟松果平均长度约有十八英寸。在海拔约两千五百英尺的植被带的边缘,松果一般要小一些,大约一英尺到十五英寸长,在海拔七千英尺以上直到它在约塞米蒂栖息地的极限,它们差不多一样大。这种优雅的树简直是一本读不完的书,一个取之不尽的快乐之源。它那流苏状的大松果、一百多英尺高毫无分叉的正圆形树干、优雅的紫色树皮、华丽的向外扩张向下弯曲的羽毛般密实的枝叶,形成一个让人兴奋不已的华盖……这一切,让我百看不厌。它的生长习性和外表看上去有些像棕榈树,但我所见过的棕榈树中,从没有像它这样从形状到神态都如此雄伟的。无论是在阳光下安静地沉思,还是在暴风雨中摇摆颤抖着每一根松针,它都显示出惊人的美丽。树龄年轻的兰伯氏松和其他的针叶树一样,身躯挺直、外形规则,但一旦树龄达到五十到一百年,它们就开始长出自己独特的特征了,因此在繁盛时期和老年时期的兰伯氏松,几乎是没有两棵一样的。每一棵松树都赢得属于它自己的仰慕。我为它们画了不少的素描,但还是遗憾自己不能把每一根松针都展现在画纸上。据说最高的兰伯氏松能达到三百英尺高,但我所见过最高的大约只有两百四十英尺。这棵最大的松树近地处的树干直径约有十英尺,我还听说有的达到十二甚至十五英尺的。树干到很高处的直径仍然很粗,所以看上去从下到上变化很小。和它长在一起的西黄松也差不多有这么粗,长长的银色枝叶在树干顶端和朝上生长的树枝顶端形成圆柱状的毛刷,当风从一定角度吹过树枝时,所有的松针都朝一个方向倾斜,让每棵西黄松看上去都像是吐着白色火舌的太阳风。这种闪耀的物种真该改名叫银松。它们的松针有时长得超过一英尺长,就像佛罗里达的长针松一样。但尽管从大小上西黄松和兰伯氏松差不多,而且其坚韧度还超过后者,它的外形和习性却远不如兰伯氏松那么引人注目。它长着普通的圆塔形树冠,相对而言小巧的松果紧紧地挤在松针之间。如果没有兰伯氏松的话,西黄松或许可以成为八九十种松树中的王者,在其闪耀、摇摆、崇拜着的同类中脱颖而出。就算它们仅仅是机械般雕刻出来的作品,它们的高贵气质仍然有目共睹。它们的每根纤维、每个细胞都是如此充满生机地悸动着、摇摆着、扩展着,它们巨大而闪闪发光的树干——这些植物王国中绝对的王者,在上帝的注目下雄伟地屹立了数个世纪,被一代又一代人敬仰、爱慕和崇拜着。在这个地区和更高的高地,还有很多闪耀的富含树脂的树种生活着,如羽杉、道格拉斯冷杉、冷银杉、红杉等。在这上天庇佑的大山,我们获得了多么丰厚的遗产啊!其中这片树林,正是最引人注目的宝藏。
兰伯氏松
兰伯氏松,图中左边一株
太阳落山了。西边缤纷的色彩让万物都有了不同的风貌。派勒特峰山脊上的树静静地沉思着,与太阳默默道别,庄严肃穆的气氛,仿佛它们与太阳将不能再相见。白日淡出,色彩的魔法被打破了,星光下的树林在夜风中自由地呼吸着。